晏兰被戳穿,面上添了几分窘迫。
晏毓轻笑一声,说:“我送你出去,不会被人瞧见的,别再翻墙了。”
“来寻我还要翻墙,算什么道理。”
晏毓的府邸很大,晏兰被他牵着,也不做声,就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走。
绕到一间亮着灯的屋前,晏兰忽然听见屋内传出了几道愤怒的喊声:
“你莫不是那老贼安插在这的卧底,怎么处处向着他?”
另一道声音听起来温和许多:
“炎兄莫要生气,我并非向着他,只是先下我们没有证据,不好信口开河,胡乱推诿责任。”
那个被叫做“炎兄”的人似乎是重重地出了口气,不屑道:
“还要什么证据?我敢用我这颗项上人头担保,晏鸿卓之死必定与晏宜年脱不了关系!”
晏兰呼吸一窒。
这句话如同一颗惊雷一般,在晏兰的脑海中炸开。
手还被晏毓牵着,步子也在跟着晏毓往前走。
而这句话,她既然都能听见,那想必晏毓也……
晏兰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再看晏毓一眼。
直到走过那片亮着灯的屋前,晏兰才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晏毓。
只见他面上神色如常,叫人根本就瞧不出半分端倪来。
绕过前厅,便是府邸的正门了。
晏毓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重复性的动作与触感将晏兰心都磨得稍稍翘起了一点。
她看着两人相互触碰着的那块肌肤,又抬头看着晏毓,忽然鼓起勇气说:
“晏毓,我……”
“再前面的,我就不送你了。”
话未说完就被晏毓打断。
晏兰看着他,他神色自如,仿佛根本没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般。
他没管她未说完的那半句话,而是自顾自地道:“我还要与叔伯他们商议些事情,你记得早些回去。”
“……好。”
“……”
“晏毓?”
明明是叫她离开,可手上的力道却并未松解分毫,反而握着她的那只手更加用力。
“嘶,”晏兰抽了口气,说,“晏毓,你弄痛我了。”
“抱歉。”
晏毓猛然松开手,方才被磨得温热的那块肌肤骤然暴露在空气中,风一吹,晏兰只觉得自己从脚底凉到眉心。
今日的风,比平日似乎,要凉上几分。
“快走吧。”
晏毓轻声催促,晏兰也没再说什么,她拢了拢斗篷,正准备绕过前厅,忽地就听见一阵纷扰杂乱的声音。
“长老,您不能进。”
“宜年长老,这是我们的府邸,您不能擅闯!”
晏兰心猛然一惊。
迈出去的步子迅速收了回来,晏兰抬头看向晏毓,之间他眉头也是紧紧地皱着。
纷扰的声音间还夹杂着些许兵刃相碰的声音,晏兰心中猛地缩了一下,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只听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前门传来:
“诸位,我并非打算硬闯你这府邸。鸿卓刚死,晏小公子心下悲痛,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
一道威压忽然袭来,只听叮铃当啷一阵响,前厅的人似乎是跪了一片。
晏兰的膝盖也猛地一软,她要紧牙冠,硬生生地站在了原地。
“我来此处,只不过是想向晏小公子,讨一个人罢了。”
讨一个人。
难道是她?
晏兰瞳孔骤缩。
怎么会,她明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盛暮不是说,只要是符纸戴在她身上,那么在一炷香内,无论如何,父亲都不会发现她的行踪的吗?
对,符纸。
晏兰急忙抬手摸向肩胛,可指尖触碰到的却只有斗篷的布料。
原本应该待在那的符纸,已然不翼而飞。
慌张从心底漫上。
晏兰解开斗篷,上下翻找,可空无一物的衣服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符纸没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张符纸是在什么时候丢的。
心脏重重地跳动,晏兰慌乱地看向晏毓,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人扼住了一般,只有嘶哑的气声从中挤出,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几乎是同时,前厅中,晏宜年的话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盖棺定论。
他说:
“小女顽劣,只怕在居于这府上,已然叨扰了晏小公子不少。这是我这个为父亲的过错。宜年在这里,先向晏小公子陪个不是。”
“所以,”
他声音猝然一凛。
“还请晏小公子,即刻放了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