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杏仔细地听着妹妹的道理，“那什么样才算不尊重呢？”

“就是明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还要做这样的事。”余年比划着想给她举例。

“比如你不吃鱼，我还叫你吃？”余杏“好心”地提供帮助，也想试探自己会不会被妹妹归为讨厌的那一类。

“那不一样，我只是不喜欢挑鱼刺，鱼肉还是好吃的。”余年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

“比如那个猴子……”整天说些讨人厌的话，还扔癞蛤蟆吓唬她。

余杏沉默了，那小孩住在村头，是个小霸王似的人，说话很不中听，还总是欺负初一，后来听人说他腿间不知道被什么虫子蛰了，红了一大片，烂得吓人。

“那你也不该把虫子……”放到那地方……

“又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只是想让它在背上爬爬，我再拿出来。”余年神色无辜，她已经跟阿姐解释好多遍了，她真的是不小心。“它一下子不见了，我又没仔细找，谁知道居然掉到□□上，真是不害臊。”余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嘀嘀咕咕了。

她偷偷去放虫子，本来心理压力就大，听到好像有人来，手一抖虫子就掉了，她哪里敢再找，急忙溜走了，还不忘回家把夹过虫子的树枝烧了。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啊。

“那张文礼他……”余杏不想再讨论那个重口味的话题，她也没想到，妹妹居然默不作声地整了个大的。不过幸好没人知道，也都怪那孩子平时太惹人厌了。

“他自己逞强不先说，能怪谁啊！”余年在姐姐怀里撒泼，生怕她觉得自责，“都是他的错！他真的太坏了！”本来就是，谁知道他不喜欢的东西那么多。挑剔是没错的，可叫阿姐伤心就是他的错。

余年觉得自己很懂道理，颇有心机地趴在余杏耳边小声进言：“吃都吃不到一块儿，这将来怎么能过日子呢？阿姐你以后别再理他！”最后一句，属于是图穷匕见了。

余杏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于是对张文礼也慢慢冷淡了起来。虽然她本来也没有多热切，可张文礼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前后分别，后来他慢慢想清楚症结所在，又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得以重新回到余杏的视线中。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余年快点谈婚论嫁，别总是来挑拨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饭桌上，余杏面色如常，只时不时关注妹妹和乌宵那边的动向。她这位妹夫倒真和初一说的一样，没什么忌口的，反而什么都愿意尝一些。余杏的目光暗含赞赏，一下子想到了张某人挑食的“光荣事迹”，不由得收敛神情瞥了他一眼。

张文礼装聋作哑，只当没看见，默默地夹菜吃饭。他现在是一位成熟的张公子，已经学会忽视盘子里偶尔出现的姜丝蒜叶之类。阿杏也很照顾他，平时尽量少放，就算放也切得比较明显。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他很知足，真的。

余年看着乌宵下饭，他之前用筷子其实比较熟练了，但他自己还是不放心，怕在她家人面前出错。因此总是抿着唇角，眼神专注，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夹菜，是在给屋子上梁。她心里乐翻了，却不好表现出来，想在家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乌宵面前摆着一碗汤，他觉得米饭没味道，不爱吃饭，不过空着碗似乎不太好，余年就叫他自己盛了点汤晾着，等凉了再喝。餐桌上有许多他没吃过的食物，余年给他一一介绍。蔬菜他虽然不怎么爱吃，但对于没吃过的种类，他还是好奇地尝了几口。

乌宵谨慎地挑选着荤菜，虽然余年说他能吃鱼，但桌上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一种水中的食物，只做了些别的肉类。他不太会啃鸡鸭之类，为了避免吐骨头，他专门挑中间没什么骨头的肉块下手。除此之外，吃的时候他也格外小心，免得不小心把骨头嚼碎，发出奇怪的声响。

这餐饭，他吃得缓慢又小心，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迟钝又认真的呆萌。

吃过饭，余杏和张文礼开始收拾杯盘，乌宵也站起身准备动手。

“没事，小鱼你先坐。”余杏动作麻利。一顿饭的功夫，乌宵就从“朋友”变成了“小鱼”，这真是可喜的飞跃。虽然知道面前这是只不知活了多久的妖怪，可看他这老实巴交的样子，叫一句小鱼也不觉得突兀。

余杏已经逐渐接受自家不聪明的妹妹，找了个同样不聪明的鱼妖这回事儿，两个没心眼地家伙待在一块，或许正正好。

“初一啊，你先跟小鱼去睡个午觉，等下午我们一起出去买点菜。不知道你们今日会不会来，也没准备多少菜。天气热了，东西容易坏。”余杏语气温和地安排下午的行程，“文礼你就跟小鱼在屋里坐着，陪他说说话。”

余年毫无异议，乌宵想睡午觉，张文礼唯余杏是从，全票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