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上半,帝德进攻。
一局上半帝德三上三下,作为第四棒的国都英一郎自然成了本局第一位打者。
如果能压制住帝德的四棒,延续开局拿下三分的好势头,防守不失分,每三局稳定得两分——理想状况的获胜路线。
备受瞩目的强打者从预备打击区起身,随着他举球棒舒展拉弓的动作,一垒侧帝德休息区爆发沸腾。
应援欢呼此起彼伏,拍照声连成一片。有人举着手机闪光灯高声嚷嚷“国都看这边!”,一副狂热粉丝的做派,更有甚者双眼都冒出诡异的爱心,与粗犷外表不符的尖叫连连响起。
饶是藤堂葵都被这阵仗镇住,他不自在地往三垒侧挪了几步,表情有点复杂:“……人气王?”
高中棒球社团里会把优秀的投手和强力的打者捧的很高没错,但国都英一郎的待遇未免太夸张?!
在帝德这种强队还这么得人心,已经不是用“恐怖”一词能形容的程度了。
刚整理好自己心情的星出星流听见藤堂的嘀咕,没忍住回头望了眼小手指休息区,那里坐着顾问老师和布丁头学长,和帝德方相比一片空旷清冷。
顾问老师坐在休息区最里侧的阴影中,三年级学长翘着腿靠在长椅上,双脚悠闲地搭着前面的椅背,一手拿手机一手垫在脑后,对当前赛况无关心。
星出星流转回来,向藤堂低低应了声。比赛球服不统一、后勤补给不完备、球员替补不充足……他们队散装气息显露无遗,东拼西凑组队对上充分应援的队伍,从气势上就已经被挫败了。
真不想在这里输掉……
为了防国都英一郎的长打,小手指的守备整体向右后方偏移,这是开赛前就商量好的,针对某些能力强悍的打者的应变之策。
防守思路敲定,起效还得看个人守备素质。藤堂葵现在离二垒比千早瞬平近,星出星流站在二游间位置,内野手站位贴住内野边缘,外野手们尽可能往后压。
由赛前和国都英一郎短暂但尴尬的接触生出的莫名既视感后发而至,在星出星流的思绪中零落溅起几朵水花。
“内角”…“拉打”…“捞打”……?
对方的好球区与苦手区,应对打者的策略,从前就相熟的话,这些情报应该都被记下来了才是。
可是现在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星出星流抬起掌根叩叩脑门,希望用修理接触不良的电视一样的朴素方法,整饬头脑令其掉落更多有用的情报碎片。
国都英一郎单方面熟悉小手指的投捕和三垒手,可他们对国都本人的情报知之甚少,仅限于“凭借较长身材善于制造深远长打的强打者”。
……早知道就把笔记本上写的选手情报都录到手机里了,既加深印象又能随时翻阅。
青少棒时期值得记录的优秀选手大概率在高野领域也能有所成就,那之中的多数人都会变成西东京大会的对手——练习赛结束后需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来不及为情报信息错位感到懊恼,接下来降临于球场的是——
要圭仿佛将肺里空气压榨干净一般的超绝美声!
“paige——nnnnn!!!”
诶?是圭酱的声音吗?是他吧!
在球场表演一发技、就在刚刚?!
与本垒板的距离明明比平常更远,但这道一发技却因为表演者竭尽全力的呐喊而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力度,因而格外震撼人心。
话音落下,球场霎时寂静无声,沉闷的空气被一扫而过,徒留窒息般的静默。球儿们在球场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整出这死动静的人的大名和话语内容不知道哪个更如雷贯耳。
隐约察觉到不妙的中外野手,震惊和困惑盖过了当即产生的一切情绪,他尽力向前探,试图捕捉些许讯息;离得近的游击手与二垒手面面相觑,前者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不敢相信所见所闻,后者睁大眼睛抿住嘴唇,瞬间掌握情况后强忍笑意。
不安与期待逐渐累积,率先给出回应的是裁判——猛地扭过身去,往常用力举起表示三振的右手紧攥,憋笑憋得浑身颤抖,怕是要申请工伤。
星出星流也不遑多让。
星流本来就是笑点奇低且奇怪的人,每次要圭一表演绝活他就笑得快死过去。千早和藤堂在最开始还会调侃“没见过对着无聊绝活笑成那样的”“笨蛋和笨蛋之间相互吸引”,后来连浅薄的同伴爱都失去了,二游间只用同情夹杂着微妙嫌弃的眼神注视自娱自乐的笨蛋和超乐呵捧场的呆子,然后默默站开距离。
但是现在不一样,至少这个场合比较严肃——
小手指和帝德两个学校根本不熟,又是第一次约练习赛,各方表现都需要谨慎礼貌;现在是比赛中,如果没有这个小插曲耽误,清峰叶流火已经投完第一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