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的是,这次的一发技是要圭有史以来做得最好笑的。
因此,哪怕有着不合时宜的荒谬,小手指的三垒手还是没绷住。
骤然喷发的笑意冲得星流一个踉跄,他连忙双臂压住腹部,稳定住身形才没笑跪下去,“天才……天才笑、笑料……圭酱、进化了……”蓝发少年佝偻身子,艰难地从崩溃的笑声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夸奖,棒球帽歪掉也来不及整理,只好先揩掉眼角的泪花。要命了真是,偏偏还在比赛中,笑得不敢太张扬,忍得他浑身难受。
内外野手关注这边动静的担忧目光在接触到颤抖的星出时转变为了然,他们再去看清峰叶流火,往常面色淡漠、处变不惊的投手被捕手的绝活击中了内心,手套不自觉捂住下半张脸,露出微微闪亮的、纯粹欣赏的眼神。
“……他俩笑点歪得离谱。”
藤堂见状恶寒,他受不了星出和清峰对要圭无聊绝活的纵容,不自觉往千早那边挪了几步,嘴上不客气地点评:“要完全被他们惯坏了。”
不然也不会随地大小一发技,如果职业搞笑艺人预备役都是这种水平的话,要向全国观众土下座谢罪的。
千早瞬平也没放过藤堂葵:“那藤堂同学快上你的拳头去矫正吧。”
藤堂:“……烦人呐你!”
球场内外只有三个人做出了被搞笑到的反应,其余人要么不明所以,要么无语凝噎。要圭竭尽全力的演出没有与之匹配的热烈反响,可能是抽象行为艺术对于大家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
惊天动地的冷场!
而在被逗笑和被尬住之间,离要圭最近的人做出了第三种反应——
国都英一郎面色冷肃,往常考量他人态度过多而显出踌躇的温和面庞上,笑容无影无踪。他举着球棒颔首不动,冰冷的愠怒与嫌恶凝聚成阴沉压抑的黑云,态度不再谦和礼貌,只转动眼珠朝下撇,成为打者优势的身长增添了他的压迫感。
国都几乎用从高处蔑视的姿态,冷漠地朝捕手吐露了什么。
星出星流听见了。
国都在说,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被如此残酷对待(以要圭love&peace理念来说国都的态度堪称毁天灭地的打击!)的要圭身躯剧烈摇晃,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双手一下撑在本垒板两侧,万念俱灰。
星出星流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麻木地起身,麻木地在自己的守备位置站好,麻木地看着国都英一郎打出一记界外球,下一球再打成本垒打,麻木地看着接下来的三个打者在清峰盛怒投球下被三振。等回到休息区,星出的情绪才爆发出来。
——国都英一郎的笑点怎么这么高?!
国都到底在嫌弃些什么啊!他怎么能这么动摇他们队的防守核心?!国都嘴上说着什么“期待见到”“追逐背影”“挑战”之类的崇拜话,结果转头匡匡两下就敲出来本垒打了?!为什么自己还不会打击?!好郁闷!!超级不爽!!!
星出星流越想越难受,他一把抓住刚在他身边坐定的藤堂葵,用力摇晃他肩膀,愤愤不平:“那可是圭酱怀着友善与爱意的奶毛!”
“知道了知道了,”藤堂咬牙把黏在他身上的半边星出撕扯下来,用了点劲儿,满脸不耐烦:“说怪话的时候别扒拉我!”
“呃。”山田太郎看看蓄着不爽略显萎靡的要圭,又看看独自坐在一边散发可怖气场的清峰叶流火,最终选择劝说看上去更真情实感的星出星流,“冷静点星出同学,我觉得奶毛承受不了这么丰富的情感……”
“啊啊、国都——帝德——!”星出充耳不闻,并且发出难得一见的狂躁声线。
本来捕手在本垒板和打者随口聊天是为了干扰打者,可要圭向错误的对象展示一发技,变成了失败个例,不仅没有影响打者、给对方上了愤怒buff,自己还被影响了……不止,受到波及的好像还有投手和三垒手。
陷入情绪状态的星出看样子被国都意外攻击到了,陷入自己的情绪难以自拔。靠在椅背上的千早推推眼镜笑得很恶趣味:“星出彻底振作起来了?好事啊。”
话虽如此,千早瞬平心底轻叹一声,方才他和山田太郎目光有一瞬交汇,他确定对方也察觉到了这之中的隐患——他们表面上能和帝德有来有回,靠的正是清峰和要这对投捕,但这个防守组合被帝德的四棒打开了一分的裂隙。
星出星流大概也意识到了吧,曾经作为顶尖打者,出自本能判断,他更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才对。
这回星出像要证明什么一样,积极地投入进练习赛,任何威胁到赛况的因素都被他的慎重不断放大,由此产生的不安被移情到对要圭被嫌弃的打抱不平上……
国都英一郎那样靠利落打击得分的表现狠狠刺激到他了吧?
二局下半,小手指七、八、九棒被三振。
第二局结束,帝德与小手指比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