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带着寒意的春风拂过面庞。
峨眉月于天空高悬。
它浅浅弯起嘴角,仿佛一位包容的长者,安慰着心情不佳的女孩。
以防万一备着的刀还是用上了……看来,温疏桐并不是自己和成德帝需要的合作对象。
乔妤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她自诩聪明,没想到却在γ星系的任务中屡遭滑铁卢——合作伙伴没找到,敌人倒是多了不少,只怕日后会分身乏术。
偏殿隐隐约约传来玉簪惊慌的尖叫,乔妤推测,她大概是看到了温疏桐的伤口。
“嘁。”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暗中的庭院:自己那时虽然在气头上,但下手好歹有分寸——要不是看在老国师的份上,她早就让温疏桐自生自灭去了。
啪的一声,窗严丝合缝地关上,把一切都屏蔽在外。
又不会死,有什么好激动的?
*
“小……小姐,你来了。”
鲜血濡湿了纯白的面料,触目惊心的红几乎占据了整条左臂。
望着温疏桐攥紧裙裾的指尖,她似乎体会到了切身的疼痛。强压下喉间的酸涩,玉簪搀着人坐下,分明感觉到对方单薄的肩背在微微发颤。
“公主……”话未出口便哽在喉间。
身后空荡的珠帘兀自摇晃,映着烛火投下细碎的光斑,却不见那抹身影。
温疏桐盯着烛火,眼里氤氲着雾气:“是我惹了公主不痛快。”
没安排人把她轰出去,已经算是留了几分薄面。
看到她的表情,玉簪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人看起来规规矩矩,才过去几个时辰,就敢坏了公主的好心情……真是徒有其表的花瓶。
虽然想让这讨人嫌的家伙吃点苦头,但既然招来了太医,想必公主还是希望治好她的。
“陈太医,这伤可是要紧?”
压下心中的不满,玉簪转头时已换上得体的笑,皙白的指尖虚指少女的伤口。
“姑娘且忍忍。”
银剪裁开浸血的布,陈太医动作忽地一顿。这伤口边缘齐整如裁,分明是刀剑划的。她偷眼去看端坐的少女,却见对方睫羽低垂,唇色比素绢还要淡上三分。
能在毓秀宫光明正大地捅人刀子,除了那位……
陈太医汗如雨下,支支吾吾不敢抬头。
“这位是陛下安排在公主身边的伴读,太医不必多想,照常看病便是。”玉簪打心底里认为她配不上自家公主,便随口胡扯了一个身份。
用帕子拭干额上的汗珠,心细的老太太洗净手,准备给对方包扎伤口。
“小姑娘这伤是怎么来的?”大概是想让对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随口抛了个话题。
温疏桐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天的伤没恢复好,方才沾了水,便又裂开了。”
瞥到少女不自在的表情和对她怒目而视的宫女,太医暗道一声糟糕:自己方才的猜测怕是成了真,面前的少女只是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她冲温疏桐笑了笑,随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包扎,假装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尴尬。
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干净左臂上的血污,长条状的伤口便显露出来——不到三寸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
两人离得近,因此,她观察得十分清楚:
伤口很新鲜,明显不是在自己来毓秀宫前被划的……到这里后,公主除了询问自己药瓶一事,便是交代自己要治好这位姑娘——
但那个时候,对方的身上,绝对没有新添这道伤口!
所以,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还没等她思考出答案,便已包扎完毕。
“太医,这儿有干净的毛巾,可要擦擦?”
宫女的声音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
“有劳玉簪姑娘了。”
“小姐的伤势不算严重。新添的伤口虽然看着可怖,但都是些皮外伤,止血后按时擦药即可……只要好生养着,不出旬日便能痊愈。”
接过太医递来的药,玉簪屈膝行礼:“如此一来,便能放心了。”
“深夜过来实在是有劳太医。”按照毓秀宫的惯例,玉簪给陈太医塞了几片金叶子,“这是公主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微臣谢过公主殿下。”太医双手接过,忙不迭谢恩。
玉簪微微颔首,指向远处的瓷瓶——若是仔细听,不难发现她的咬牙切齿:“是否要回太医院?按公主的意思,玉簪得把这瓶东西替您拿过去。”
看到那瓷瓶,她便来气:这家伙无缘无故惹得公主发火,活该挨了一刀。可公主还是太过心软,竟不惜扯谎让太医过来,为的只是评判药粉的优劣……
实在可恨!
而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太医,也同样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少女意味深长的话语回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