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絮状的香灰一碰便落,悉数飘洒在少女的虎口处,白嫩的柔荑顿时被烫的发红,似雪地上的一瓣红梅。
“嘶……”乔妤轻呼,忍着疼痛,倒也坚持上完了香。
“公主可伤得严重?”
都说宫中女子金贵,即便对方摇头示意无碍,他也不敢怠慢,“家师那儿有一剂膏药可用,虽称不上灵丹妙药,但别说烫伤,连烧伤都可以治呢。”
手上的疼痛已经消散了大半,但听闻这话,乔妤立刻来了兴趣。
“这么厉害?”她弯起眉眼,逗他。
小道士直起了背,颇有些骄傲:“当然,上次三殿下的伤涂了十余日,便好得差不多了。”
“三殿下一直在山上,怎么会烧伤?”乔妤不动声色地套话,“什么伤如此严重,竟要涂十天的膏药?”
“这……”小道士挠挠头,“这我倒不清楚,师父似乎提过一嘴,说是三殿下就寝时犯迷糊,不小心打翻烛台,便伤着了。”
怎么可能?
乔妤摇头轻笑,萧衍早就不是冒冒失失的少女了,这理由怎么看都是哄骗小孩的说辞。
敛去眼中的冷意,她垂眸低语:“多谢小道长,你可真是帮了本宫大忙。”
“公主何出此言?”他不解。
“这世间,哪有不爱美的女子?”乔妤耸肩,无比自然地吩咐,“那剂膏药,就劳烦小道长送到本宫的住处去罢。”
“唔。”他低低应了声,似乎还是对她充满畏惧。
身着华服的女子笑意盈盈,点了点手上的伤痕,“不必紧张——若是伤好了,本宫自有重谢。”
*
“可要准备回去?”
乔妤手上的红肿还未消退,引得玉簪焦急不已,“陛下最是心疼公主。就算要向上天表示诚意,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玉簪教训的是——”
她故意拖着长长的调子,一副言听计从的反常模样;宫女眉心跳了跳,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在她开口之前,对方立刻话锋一转:“不过在那之前,本宫理应先同兄长道别才是。毕竟今日的招待,他也是花了心思的。”
“好不容易能离开龙潭虎穴,怎么还上赶着……”
宫女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清脆的敲门声打断,她凛了心神,犹豫着是否上前。
乔妤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幽深,如山间深潭:“既然送上门了,本宫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看来是铁了心要见面了。
仿佛被拿刀架在脖子上,前有狼后有虎。宫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来了,来了!”
她深呼吸,拉开木门。
“吱呀——”
从颤颤巍巍打开的缝隙里,乔妤瞥见了那块不寻常的衣袂。
换上一个标准的微笑,她起身快步上前:“诶,哥哥怎么来了?”
“听闻方才你伤了手,便过来看看。”他顿住脚步,扫了眼屋内,“这是准备走了?”
“嗯,”乔妤比划着,将手臂展得老长,“毕竟苍麓山离宫里有好长一段路呢……”
青年没说什么,只是把膏药递给宫女,交代:“回宫要记得涂。”
少女温声道谢,随后顿了顿。
“听小道长说,哥哥在这儿受了伤。”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小巧的药瓶,随后落在青年有些发白的面孔上,“再怎么说,外面到底是比不得宫里方便的,有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么?”
“心意我领了,只可惜我一时半会没有回宫的打算。”
“放心,我过的还不错——”他后退半步,指了指身旁的道童,“喏,他能作证。”
见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自己,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小道士打了个激灵,膝盖发软:“唔……殿下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若是碰上棘手的事,大家会合力解决。还请公主放心。”
“既然如此,本宫若是再揪着这点不放,便显得有些不识趣了。”
她冲萧衍点点头,“无论何时,若是哥哥打算回来,宫门都将为你敞开。”
“这是……”
“父皇的意思。”
少女狡黠地冲他眨眨眼,没有错过对方眼底转瞬即逝的异色。
随后,她没事人般招呼一旁神游天外的宫女。
“玉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