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钰看向低头不语的七皇子,蹙起眉头:“你怎么看的?说句话啊,做什么事都畏缩至此,难怪父皇一向看不上你!”七皇子缩了缩头,弱弱辩解:“皇姐,我不是跟你来了吗,怎么还这般讲我……”
秦惊鹤淡淡地瞥了七皇子一眼,转而注视着秦舒钰:“你的时间不多了。”
秦舒钰的脸色变幻变测,忽然狠狠扔了鞭子:“罢了,本宫今日也出过气了。”
秦惊鹤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如今政局本就不稳,青州百姓尚在受苦,无论如何,皇室不应在眼下关头闹出公主皇子闯入臣子家里殴打其妻子儿女的丑闻,秦舒钰气乎乎地坐下,一言不发地喝茶,秦惊鹤走到沈夫人她们身边,让侍从扶起人,她的唇角浮着浅淡的笑意,缓声道:“今日三公主只是与你们说了会话,对吗?”
沈夫人一时呆滞,她身边的二女儿反应最快,忙不迭应声:“郡主所言极是,今日三公主只是训诫了我们几句,再无其他。”
之前挨了打的几个儿子心有不平:“怎能睁眼说瞎话……”
秦惊鹤轻轻扫了他们一眼,平静以对:“看来有些人不明白,还请二小姐加以提醒。”沈二小姐点头不及,转头拽过母亲与姐姐摁在侍从端来的椅子上,随后朝秦惊鹤行了个礼,得其颔首后走向还瘫在地上的一众妾室及子女,秦惊鹤移开视线,坐在秦舒钰对面,一同喝起茶来。
于是,待静和跟淑妃匆匆到来,见到的是一幕十分融洽的场面,沈夫人及几个子女围坐在三公主与七皇子身旁,永乐在一边跟一个女子讲话。
静和与淑妃对视一眼,心里瞬间明白是怎么个事,索性顺势加入了进去,维持一次表面上的和谐,一直临到晚饭时辰,秦惊鹤她们方才浩浩荡荡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她们与沈夫人一众人言谈得体,并未失了妥当。
此间事了,沈枝意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浮现出下午的情景,她拿着郡主给的匕首走回屋,对着昏迷的男子,实是惶恐,正左右为难之际,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侍女,夺过她的匕首,干脆利落一刀结果,沈枝意在一边呆若木鸡,眼中倒映出一地的殷红血迹。
她握紧手掌按在心口处,默然良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此事被迅速果断地解决干净,民间没传出什么传闻,顶多感叹一句天命无常,至于朝堂,钦天监副监回家后听了夫人及长女的哭诉,也是深感士可杀不可辱,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入书房奋笔疾书写成了一份奏折,然才刚写成,二女儿与三女儿忽然闯进门来,二女夺去写满字的纸张当着他的面撕了个稀巴烂,三女拦住他,沈大人又急又怒,正欲发作,二女儿先发制人:“父亲,你若想害得我们全家不得好死就尽管去做好了,母亲与大姐拎不清,父亲难道也跟她们一般糊涂吗?”
沈大人错愕,三女儿沈枝意却紧接着续上:“别的不说,父亲,你以为母亲真的没做逼死庆王王妃的事吗?且不说这件事确系存在,便只是流言,三公主和七皇子莫非就找不出一个人证来?明日你即便是搬到朝廷上讲,日后查清也还是我们的过错,而你只会被同僚引以为耻,今日三公主来教训母亲,难道不应该吗?那位可是庆王王妃,三公主的姨母,你没听说就连贵妃听到王妃身亡的消息时都昏厥过去了么?三公主那般尊贵,一时气急来寻母亲,实是情理之中,王妃的事说到底,母亲只是多嘴了几句,是王妃自己预想到了未来无数如母亲一般的言论所以才决定自戕,三公主再恼火,不也还留着分寸吗,更何况后面永乐郡主与静和公主,连淑妃娘娘都赶来了,给足了体面,父亲,我只问一句,如今陛下不管事,二三党争激烈,我们家虽保持中立,而你明日一旦上了弹劾天家的折子,你为何敢确定,二三党不会顺势先把你这个中立踢出局呢?”
沈二小姐沈枝妙冷笑道:“父亲,你的钦天监副监正是怎么得来的,我们都清楚,二三党既然能为制衡提拔你,那当然也能为维护陛下而驱逐你,依我来看,此事就让它悄悄过去,之后让母亲入宫去向贵妃和三公主赔罪,如此君臣体面方才不失。”
沈大人默然半晌,终长叹一声,颓然落到椅子上:“便依你们二人所言,枝妙,你母亲言辞荒谬,撤了她的管家权,暂且将管家权托付给枝意的生母,此事不可外传,你二人仔细些。”
沈枝意一时振奋,赶紧应了声,沈枝妙反应平淡:“父亲放心,还有大姐姐,父亲也须训诫,她最近实在是不安分,一心想着攀高枝,听说太子还有一个侧妃之位空悬,她竟起了心思,前些日子还偷偷与我说。”
沈枝意心上震动,面上却忍住了,只微微睁大眼睛,沈大人就没有她的沉着了,他先是呆了呆,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抓过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掷,随破碎声响起的还有沈大人的咆哮:“叫那个孽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