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深呼一口气，大义凛然：“永乐这说得什么话，我身为皇室当然要出一把力，这都是小事。”

秦惊鹤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按我说的去做，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话落，她起身离开，陈垂容落在她身后。

七王爷擦了把额头的汗，心中叹息，明明秦惊鹤比那气质绝佳的女子更要灼目，他却不敢多看一眼，似是看一眼便要瞎似的。

七王爷琢磨半天，仍想不出个理所然，索性放弃，掀开门帘走入书房。

要过很多年之后，七王爷才会知晓原因，当初一眼看去，女子抬眼时的眼神，漠然如霜，仿佛是从九天之上俯视脚下蝼蚁一般，眼底是无悲无喜。

七王爷拿起翻皱的书卷，感慨道：“日月翻倒。”

贤妃去了淑妃宫中，秦惊鹤窝在榻上，支着下巴看秦舒乐与陈垂容下棋，室内安静，唯有三人。

目前的排名，秦舒乐在山巅，陈垂容在山腰，秦惊鹤在山脚，隔着十万八里那种。

秦舒乐笑道：“三姐姐最近很能闹事呐。”

陈垂容低眸：“皇帝昏迷不醒，皇后外出，后宫中贵妃最为势大，三公主又是个爱炫耀的性子，并不奇怪。”

秦舒乐落下一子，淡然：“你就只知道这个？”

一旁观战的秦惊鹤打起精神，陈垂容默了默：“公主想做些什么？”

秦舒乐笑容冷淡：“我想做什么？我想拧掉你的脑袋，可惜永乐姐姐不会同意。”

陈垂容心一颤。

秦舒乐盯着她：“你待在这里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何要传信给你的舅舅？陈垂容，你想做什么？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永乐姐姐毕竟是两个女子，如何能成事，不如早早寻好退路，以待将来，说不定还能反捅我们一刀给你铺出一条路来，我有哪里说错了？”

秦惊鹤翻了个身，面朝另一边。

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陈垂容面色苍白，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秦舒乐打断，她语气玩味：“陈垂容，你以为你能耍得那个陈敬之团团转便能屡试不爽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我和永乐姐姐一清二楚，给你脸才没有揭穿你，但是你好像给脸不要脸啊？”

陈垂容比秦舒乐大了四岁，此时却脸色惨白，颤巍巍地起身跪在地上，半句话都说不出，纤细的身子如雨中浮萍般打抖。

秦舒乐不再开口，自顾自收拾起棋盘，秦惊鹤坐起身，看向陈垂容，思忖少许：“陈垂容，我能理解你，但是这不是你将我和四妹妹置于险地的理由，当初是我帮了你，我不要求你投桃报李，但总得安分些吧？”

陈垂容笑了笑：“当初？若不是因为郡主，我又何必落到这个地步，有家不能回，日日提心吊胆。”

秦惊鹤挑眉冷笑：“你真以为小国公夫人会愿意接受你？没有陆绥，也会有王绥李绥，还是说，你坚信陈敬之能找到一个好法子，既能让你当上国公夫人，又能让你保全名声？”

秦惊鹤注意到陈垂容的手微微攥紧，她不以为意，继续言语：“实话告诉你，没有这样的法子，你要是还想当你那大家闺秀与你表哥你侬我侬，第二日就会被国公夫人寻个由头嫁得远远的，到那时，你以为陈敬之会怎么做？不惜毁了名声去找你？然后呢？你们俩还有脸出现在京城吗？而为了保全其余的陈家人，国公府会迅速跟你们切断所有联系，到时候你俩倒真成了贫贱夫妻了，也是有趣，我听说工部侍郎的次子一直喜欢你，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呢？”

工部侍郎的次子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后院不知有多少女子。

陈垂容一开始还能挺直脊背，但越听到后面，她越灰心，逐渐垂下头。

秦惊鹤笑意如刀：“陈垂容，你会失去一切，陈敬之护不住你。”

陈垂容一声不吭。

秦惊鹤也不恼，随意道：“陈敬之给不了你名正言顺，我可以，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只要你拿得住，所以陈垂容，我就问你这一次，走还是留？”

秦舒乐悠闲地捧着糕点啃，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良久后，传来一声细弱的回应：“民女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