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鹤好整以暇,挑眉问道:“你拿什么作保证?”
陈垂容目光平静,轻声回答:“现在我无论说什么,郡主都不会信我,既然如此,只看来日。”
秦舒乐嗤笑一声。
秦惊鹤颔首,唇角漾出些许笑意:“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窗外,正是好春光。
顺手解决了陈垂容这件事,秦惊鹤甚感满意,怀夕也多少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家郡主何曾这般辛苦过,每日不是待在书房看密报便是与四公主一起下棋,难得有了片刻休息的时间,郡主仍然蹙着眉头神游天外,眼看着一天天消瘦下来,整个人似乎下一刻便会被一阵风吹走般。
怀夕变着花样为郡主做各色美食,奈何秦惊鹤总是没胃口,往往吃上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怀夕无可奈何,只能让人多煮些汤来滋补,即使如此,秦惊鹤依然一天比一天枯稿,一张小脸瘦得仿佛只突出了一双眼睛。
李姑姑又被郡主派去盯着车队,怀夕屡次苦劝不得,杜若又是个不开窍的,怀夕可谓伤透了脑筋,可秦惊鹤不在意,她又能如何,只好一边揪心一边在一旁看着。
而今日,秦惊鹤看上去很是开怀,怀夕悄悄让人多端了些秦惊鹤喜欢的菜肴,希冀着秦惊鹤能多吃几口,然而她像是提前知晓了怀夕的打算一般,秦惊鹤如往常般吃了一小会儿,随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怀夕有些沮丧。
秦惊鹤忽然笑道:“怀夕,我没事,你别担心。”
怀夕垂着头,轻声道:“郡主,无论如何,你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秦惊鹤垂下眼帘,语气轻缓:“我知道,没事的。”
怀夕无言,她何尝不知晓自家郡主心头压着事,这才导致无心在意其余,她更知道,除非这些事彻底得到解决,否则郡主绝不会放下,但道理归道理,并不妨碍怀夕心疼郡主,自家郡主何尝有过今日这般狼狈的时候?
另一边的杜若满脸茫然,她看了看怀夕,又看了看郡主,选择闭嘴。
她只是在想,明日得向淑妃讨些自家郡主喜欢的糕点来。
与此同时,阿卫刚刚收起自家主子的信件,一阵无奈,他谨遵主子的吩咐,将永乐郡主的近况事无巨细地一一写清楚,其中自然提到永乐郡主瘦得厉害的事,他是一片忠心,奈何自家主子眼里只有永乐郡主,写了好几页来骂他,其余几页在叮嘱他好好照顾郡主,所谓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不过如此了。
阿卫有苦难言,主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永乐郡主金枝玉叶,他一个小小的亲卫如何敢说上几句,而且好不容易才使郡主心里关于自己的印象稍稍改观,他如今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阿卫苦兮兮地写了回信,倒也没有如何大诉苦水,就事论事写了一些心里话。
里头就有一段说自家主子和永乐郡主,隔着千里之遥,这般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却天各一方,令人心痛的心里话。
阿卫敢拍着胸脯保证,这绝不是他在溜须拍马,实打实是他的真心话,至于自家主子看到后是否能心情舒展,他也是不知道的。
千里之外,虽已入春,仍然严寒不已。
营账内,着轻甲的祝朗行收起一封信,如数家珍般小心翼翼地放入专门的小匣子里。
匣子里的信,来自春意盎然的京城,来自她手中。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每封信都给他背了下来,祝朗行还会去想象她落笔时的模样,心思一动,万种思量浮上眉梢,眼里心里便全部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皱着眉头时的不快,浅浅微笑时的舒展,睫毛轻轻颤抖的模样……
祝朗行出神了许久,迟迟收不回思绪,他长叹一声,步出营帐,望向京城方向,周围的士卒早就见怪不怪,自家主将偶尔的神游万里,他们心知肚明,有人猜测他是在忧心朝堂局面,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主将就是简单地放空脑子罢了。
谁也不知道,祝朗行是在思念一个把自己弄得异常狼狈的姑娘。
她在信上说,让他只管对敌,朝廷的事交给她,他不必牵挂。
祝朗行很想亲口告诉她,他挂念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里的春天来得极晚,从早到晚只有凛冽的冬风,呼啸而过。
他想托春风告诉远方的心上人,千万千万要顾好自己。
这世间只有一个昭昭,值得他不顾一切,义无反顾。
淑妃宫中。
秦惊鹤难得睡了个安稳觉,这还是归功于淑妃调制的薰香,在她睡着的时间,淑妃拉着贤妃在外头低声说话。
秦舒乐近几日着了风寒,不宜出门,待在宫里养病,自从幼时落下病根子,她极易得病,总是小病缠身,大病偶尔光顾,今年多亏了淑妃精心调制的香囊与种种,才使秦舒乐比往年要强上许多。
淑妃轻声道:“永乐太过逼迫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