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家夫君,转头对陈垂容笑道:“陈姑娘若喜欢,尽管带去便是,也是这些茶叶的福气。”
侍女默默奉上几罐茶叶,侧妃不明所以,她只知道是眼前的女子将她与孩子从歹人手里救出,故而心中多了许多亲近之意,她张口欲言,不料太子妃状似无意般瞥了眼她。
她下意识噤声。
陈垂容微笑道:“茶叶虽好,缺了意境却也是美中不足,多谢好意。”
太子妃勉力笑了笑。
六皇子释怀一笑:“我确实德不配位,太过软弱,陈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大可直说便是。”
太子妃面色瞬间难看起来,侧妃则是云里雾里,满脸茫然,陈垂容笑吟吟地收下了茶叶,随即六皇子唤人将侧妃带了出去。
侧妃迷迷糊糊走了这么一遭,倒也没多想,转身脚步轻盈地去后院了。
这一天,陈垂容面带笑意而离去。
七王爷代替六皇子掌国之后,不少人猜测七王爷会顺水推舟坐上那个位置,有许多投机之辈暗地里想搭上七王爷这股东风,不过没几日,有识之士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重归朝廷的李知临,与七王爷明显形成了对峙局面,二者居然能够分庭抗礼,一个是臣子,一个是皇室血脉,几乎有望成为下一位皇帝的人,李知临一回来便挤掉了原先的兵部尚书,一步登天成了一国尚书,而户部左右侍郎与那工部尚书,以及昔日程与序的得力心腹陈敬之,前两个是他的好友,后一个与李知临的父亲又是旧识,陈敬之宣称仰慕李知临许久,程与序倒台不久,他公然转投李知临门下,他们天然抱成了一团,而在七王爷身边的,一半是老臣,一半是宗室,他们这拨人天然敌视更年轻的李知临,个个希冀着七王爷登基后能将李知临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蛋子给踢出朝堂。
对此,七王爷内心表示同情,作为知晓内幕极多的几人之一,他何尝不知自己出任这劳什子的监国,完全是那人想借他来钓出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一鼓作气肃清乌烟瘴气的朝堂。
至于那些自以为聪明保持中立的人,估计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七王爷逐磨许多日子才渐渐挨到冰山一角,国朝养士百年,积重难返,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问题如附骨之疽,若天下太平倒是可以一点点温和地改正过来,但是大狄已在跟前,局势容不得半分后退,她便决心下重剂用猛药,索性一刀子剜去坏死的部位,总之定要整治出一个焕然一新的朝廷。
七王爷不由感叹届时不知会有多少人头滚滚而落。
回到先前,七王爷与李知临争锋,往往是七王爷不得不退让,这样一来,李知临的权势一时大盛,不过七王爷多是有意为之。
果不其然,今日早朝针对支援前线的事,李知临主张必须全力支援,哪怕掏空了国朝都在所不惜,陈敬之补充,朝廷将会对那些家私颇多之人下手,胆敢阻拦视为谋逆,闻此一言,不乐意的人大有人在,七王爷想起自己的职责,硬着头皮反对,双方针锋相对,最后七王爷惨败,黯淡离场。
当天晚上,便有好几位世家大族偷偷摸摸找来七王爷府上,明里暗里全在说愿助他成大事,七王爷笑呵呵地送走了几位,一关起门来立刻骂出声来:“都什么糟心玩意,战事紧急,还在这不舍得金银细软?到时候祝小侯爷没守住,这一个个的跑的比谁都快。”
他犹不过瘾,继续暗戳戳骂了好一会。
这一日深夜,踏进过七王爷王府的所有人的名字进了重新住人的昭阳殿,最终呈在一人书桌上。
秦惊鹤快速翻过之后,神色冷淡,吩咐一旁的怀夕多派些人看住这些人,怀夕点头。
秦惊鹤继续埋头处理政务,朝堂上的人除了李知临等寥寥几位,没人知道奏折甚至不必去七王爷那打个转,就可以全部送到她手上。
一边的杜若欲言又止。
怀夕无声叹气,朝杜若轻轻摇了摇头。
待秦惊鹤休息,杜若与怀夕一同走到偏殿,怀夕点了盏灯,杜若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
怀夕看了看她,甚感意外:“怎么了你?一向是个有吃的便不认人的主,为何唉声叹气呀?”
杜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对,我就是个缺心眼没心没肺的,行了吧?反正我就是这么个德性。”
怀夕忍俊不禁。
杜若不理她,自顾自忧心忡忡道:“你说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姓程的什么都招了,淑妃娘娘几日前就已动身去接回殿下,郡主怎就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她口中的“殿下”自然是失踪多年的长公主殿下,秦乐游,秦惊鹤的生母,淑妃娘娘的恩人。
怀夕却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听四公主说贤妃娘娘秘密赶往前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