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告诉?她注定会是登上最高位的人,她本就该心怀天下,一人独行,就让她恨着哀家吧,好让她记住,手握权柄之人,永远不可心软,不可尽信他人,这是她该承受的,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的吗?”
“可,不还有祝小侯爷?”
“哼,他这混小子,往后若他不中用,为了皇室的开枝散叶,你一定要替哀家劝昭昭弃了他。”
“昭,明也,光也。”
太后未出口的祝愿,李姑姑心里懂得,她希望秦惊鹤一生如骄阳般璀璨光明,很久以前,太后对秦惊鹤的期望便是如此了。
她相信秦惊鹤能坐上那个位置,她希望秦惊鹤能做成她与女儿秦乐游没能做成的事。
昭字,明也,光也。
世人都忘了,当年秦惊鹤出生时,最高兴的就属太后了,秦惊鹤出生时正值旭日东升,太后抱了小婴孩整整一天,昭昭这个小名,还是太后取的。
当年与老妇的谈话,不是秦惊鹤想象中的那般剑拔弩张,千钧一发,反而相当融洽,甚至还有些悲壮。
太后向老妇人行大礼,老妇人坦然受之,扶起太后,笑着请太后替自己看看秦惊鹤长大以后的模样,太后也顺手说了些关于秦惊鹤的趣事,两个都失去了儿子与丈夫的人,虽身份悬殊,此刻却谈得分外合得来。
老妇称赞太后昭昭这个小名取得甚佳,昭字,明也,光也,没有哪份祝愿与期望比这个更重更美好了。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如同相见恨晚的知己般谈了很多,最后老妇踏出门走向凛冽风雪时,大笑道:“我去也,不必相送。”
秦惊鹤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夜,太后望向这位明知是赴死之人临行前的潇洒慷慨是何感想。
正如她也不会知晓,在景瑞帝暴虐统治下的那些年,皇宫死气沉沉,她的降生宛如星辰划破黑暗,太后看到了改变一切的希望,抱着酣睡的秦惊鹤,太后眼中是溢出的希望。
昭昭,去撕碎黑夜吧。
明日,属于光芒万丈的骄阳。
怀夕敲了敲门,唤回了秦惊鹤的心神,她应了声,怀夕脸色古怪地走了进来,秦惊鹤挑了挑眉:“怎么?”
怀夕艰难开口:“陛下,翰林院张侍诏送来了这个……”她将一本不薄的册子递了过来,秦惊鹤伸手接过,随意翻开,视线划过,立刻凝滞,她抬起头,将册子扔在地上,冷笑道:“怀夕你亲自去找这位张侍诏,让他过来捡回去。”
怀夕缓了脸色,领命而去,秦惊鹤瞥了一眼地上的册子,想起自己看到的画面,有点想翻个白眼。
怀夕步至殿外,与巡视的阿卫险些撞到,阿卫笑嘻嘻地攀近乎:“怀夕姑娘这是去哪儿?”
怀夕看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珠,故意长吁短叹:“你不晓得,翰林院有个胆子忒大的给陛下上了份美男合集,册子里全是适龄俊朗的男子,不比你们侯爷差,这不,陛下让我去找这人来,估计是要好好说说这本册子吧,说不定改日后宫就会多出几张新面孔呢,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赶时间。”
阿卫茫然地瞧着怀夕离去的身影,片刻后,他脸色突变,急急忙忙转身不知做什么去了。
这位张侍诏见是陛下身边的怀夕姑姑亲自来请自己,一时间心头大定,仿佛看见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趾高气昂地走出官署。
结果一进书房,一眼看见地上可怜兮兮的册子,张侍诏面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始请罪,秦惊鹤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揉了揉太阳穴,眯起眼看着他:“是谁给了你这本册子?”
地上的人不敢隐瞒,倒了个干净,秦惊鹤也没怎么为难他,也就是罚了他半年俸禄,之后便派陈垂容去敲打了一下幕后这些人。
本以为事情就这般过去了,秦惊鹤做主让淑妃认了陈垂容做干女儿,又给了陈垂容一个县主身份,摆明了陈垂容由她罩着,赐下县主身份后不久,文国公府识趣地派人来向淑妃提亲,双方议定,秦惊鹤亲自赐婚,皆大欢喜。
一个月后。
前线战事顺利推进,大狄被打得抱头鼠窜,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之后,由祝朗行牵头,郭将军等几位大将加静和公主,成功围杀了大狄主帅。
大狄被迫求和。
与大狄使节一同到来的还有祝朗行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