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子川一边出门一边向木岑打电话请假,木岑听闻缘由,立刻痛快放行,说与朋友吃个饭也耽误不了什么,年轻的配音演员多积累一些生活体验,才能扮演好剧里的角色。
他匆匆忙忙把自己打理了一通,虽然不算多好看,至少干净清爽,再根据程斯宙发来的定位,走到附近的一家涮羊肉店。
正值饭点,店内几乎客满,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裹在汤锅蒸腾的白雾里,想一眼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属实不太容易。
宙哥到了吗?他在哪儿呢?
闻子川左顾右盼,小心避让着来往的服务员,终于在最里边、靠角落的那一桌旁边,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身影。
本想悄悄从后面抱住他,跟他开个小玩笑,可他周围还坐着些其他人,所以念头涌起一瞬又立马被掐灭了。
“哟,来了。”邹亦龙凭借职业操守,一眼就从人堆中瞧见了颜值最不一般的那个。
“不是都到齐了吗,还有谁啊?”说话的男人与程斯宙一同回头,恰看见了闻子川。
程斯宙立刻起身,招呼着:“我室友,闻子川,刚好在这边培训,就喊过来一起吃个饭。”
闻子川挤出一个微笑:“你们好。”
邹亦龙依然热情满满:“我叫邹亦龙,咱们都是程大公子的老同学!哎哎哎别站着了,都坐下啊,坐下聊。”
给闻子川预留的座位在程斯宙左手边,他挨着他坐下,环视一圈,也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地被他右手边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男人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小巧,染着一头银发,从着装上能看出,大概是从事艺术或者表演一类的行业,气质与其他几位截然不同。
“盯着别人看可是不礼貌的哦。”银发男人伸出手,“你好,柳诗行。”
闻子川收回目光,与他握了握:“你好。”
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邹亦龙清了清嗓门:“咳,那个,这家的小料是自助的,菜已经点好了,咱们轮流打小料吧?”
程斯宙小声对闻子川:“累了吧?你坐着休息,我给你打,听说这家的麻酱很不错。”
闻子川笑着说了个“好”,把自己的料碗递了过去。
柳诗行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筷子敲碗:“程哥,你多打一些,分一半给我就行,我俩口味差不多,吃一样的。”
程斯宙没说什么,拿着两个碗就去了。
他一走,柳诗行就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几年不见,程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小诗!”邹亦龙训他,“今天他做东,你少说几句啊。”
“我不,他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啊。”
邹亦龙憋闷得很,大学那会儿,柳诗行和程斯宙谈过,但毕业就分手了,今天他打电话给程斯宙确定吃饭的时间和地方,他说迁就室友,就安排在了这。
程大公子一铁杆男同,什么室友,现任男友还差不多!
然后呢,不知道哪个哥们儿嘴上没把门,让柳诗行知道了,人六点就蹲在这边守株待兔,他来都来了,总不能一见面赶他走吧?
两边都是朋友,他干不出来这种事。
闻子川不是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腿长在自己身上,想走随时可以走,但既然答应了宙哥,多少得在他朋友面前维护他的面子。
何况,他是想陪程斯宙吃完这顿饭的。
谁让他那么想他呢?想到连别人的讥讽,他都能忍着听下去。
没多久,程斯宙回来了,一碗放在闻子川面前,一碗放在柳诗行面前,然后拿了个空碗,从闻子川那边分出一半给自己。
“最近有点上火,跟着你吃点清淡的。”
“嗯,严重的话,回去记得吃点药。”
看他俩夫唱夫随的样子,柳诗行像个爆竹似的被点着了:“你妈的!要秀恩爱回家秀去!大庭广众的,恶不恶心啊?!”
他声音陡然一大,给闻子川吓了一跳——这家店就在国华音社附近,说不定还有其他同行也在这里吃饭,万一闹起来,可就糟了。
“柳诗行,你别太过分。”程斯宙盯着他,隐隐有怒气。
“我过分?”柳诗行冷冷笑着,“程斯宙,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你忘了你当年说过,让我有困难就去找你,结果呢?你换掉手机号,拉黑我,还不让胖子他们告诉我你来了帝都!”
“我们已经分手了,六年前。”程斯宙的呼吸因情绪起伏而变得急促,“是你提的。”
“是我提的,但你也没有答应,不是吗?要不要我调出我们最后的聊天记录证明一下,你说,要是我在帝都过得不好,就回灯远去,你会等我。”
“你……!”
闻子川从没见过程斯宙那么生气、那么愤怒,他平时爱嘴贫、爱调侃,但不意味着,心里真就什么事都没装,他有他的过往,也有他的痛处。
“那请问我应该等多久,一辈子吗?”程斯宙眼眶泛红,嗓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