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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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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处处对我说:“日行大义,才得人敬你。”

所以,母后!

亲自劝诫父皇看清崔首辅“为人”,将他斩于午门,就是你的大义?

当我与承愉明白你的区别教养,你得知后却哈哈大笑,不以为意,我们是不是也是你生活的把戏?

母后!母后!

问不出答案,

就睡吧。

醒来已是七月初三。没想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月。往前唯记得见过小沁园赏荷的日子,那晚和傅玄交谈倒是历历在目。

我赶紧给苏熙小姐写信。言七夕酒宴众人定在了宫外的宅子里。特地换了紫毫古墨,熨上印章金泥。行文也费了二十分力,端端正正,欲给她留个好印象。写着写着,突然想不该我巴结她,便换了张草纸,字迹亦潦草随意。

但她的回信,却成了我后三天盼望的事。

她回我的是遒劲的瘦金,问我在宫里如何,她说她发现有种野花明黄而喷香。并附赠夹在信里。湖纸香墨。说不出的欣悦在我心头。

皇妹看了她的信鄙夷:“这就是那个苏小姐?”我点头:“是不是挺用心的?”皇妹道:“对症下药,我不喜欢。”我心里发怵:“她怎么对症下药了。”皇妹阴沉望着我:“她看准你的性子,挑你喜欢的听。”我不承认被哄骗:“她挑我什么性子了?”我就这么容易被人拿捏?

皇妹突然笑道:

“你喜欢坦诚,她就挑心里话说呗。”

我大松一气。

捱到七夕那天,宫内外张灯结彩,大早少男少女们便走马观花。

不过三里澄清坊,我们那七进的豪宅,四角高楼,带着卷绷长亭,几座小园子,规整放着绿植花卉。由赵妍妍做东,晌午在后院摆长桌。数十道菜,多样茶点,俱在高台上供挑选。还请了那时小沁园,还没打道回苏杭的名戏班子,要唱南戏,专挑我们喜欢的,神鬼妖魔,离经叛道的折子来听。

这一餐,花了她百两。她的钱,都是贵妃给的。贵妃的钱打哪里来的?

乌金悬西。苏熙小姐到访,袭青衣道袍,底下是花鸟百褶裙和绣鞋。她梳宋式的髻,顶着莲花金冠,身段窈窕纤长,气质清雅孤冷。

她朝我们一一问安,给我们每个公主送了支她自己题画的泥金折扇。分别是孤绝峰,钓寒雪,落白梅,斜瘦竹,凤啼血。独赵妍妍的最雅,皇妹的最艳。

皇妹轻轻睇目于她。我望着自己扇面上苍茫大雪、孤舟垂钓。只能说太绝,太绝,把每个人孤芳自赏,自以为是的风骨,对口味画了出来。

寒暄认识后,我们边吃边聊。

饭间,赵妍妍扯到长宜姑姑和沈修撰,对此事无比来劲。

苏熙小姐笑说:“沈修撰沈琪修,他是我祖父的学生。乃是洪靖二十四年的探花郎。芦溪人。今年二十四。娶了家里定亲的童家女儿作发妻。去年发妻死了。”三公主笑:“怪哉,怪哉。他如何耶。”苏熙小姐唇勾了勾道:“我见过一面。论样貌,还真说的过去。他及第那年,人人称道,‘若论白衣惊世客,何比芦溪沈桓郎。’桓言是他的字。”三公主一听,两眼顿时蹭亮:“苏小姐,你还晓得其他好相貌的男子不?都说说看呗。”

苏熙小姐犹豫一会,笑道:“我也是常听姨娘们闲扯知道的。沈修撰有个兄弟,才十四岁,貌若好女,甚是乖觉。工部徐老先生家的嫡长孙也是不赖的,我还有个傅表哥,我那个庶妹央求她姨娘成全她和他。巧的是,那傅表哥和我定了亲哩。”有八卦,赵妍妍两眼放光:“她要抢你的,你该教训她一顿。”苏熙小姐摇摇头:“我这傅表哥样貌说来也是数一数二。性子却倔。不愿做的事宁死也不做。总有些让人想不通。哦。对了,”忽想起别的,将眼放空,“要论美男子,没有他在魁首,就不作数。”赵妍妍问是谁。苏熙小姐道:“这人也是我的一个傅表哥,是我未婚夫婿的兄长哩。长得跟画里似的。不夸张说,古之潘安,宋玉也要自愧不如。只是有一点不好,”说着抚住自己左边胸膛,“他这里患有不治之症,时常心悸。该是天妒此貌。他如今二十四岁,并不曾说亲,一直在府中养病。便很难会他一面了。”

赵妍妍身临其境、怅然若失。见此,苏熙小姐讲起有好事者排了个《京师美男名录》,赵妍妍重新精神焕发。四公主见插不上嘴,急忙问苏熙小姐,她的画师从哪位大师,她亦侃侃而谈,如鱼得水,从前朝的画技再到今时的流派,不知不觉讲起心学。

对于心学,苏熙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老家在江西,她爹见过阳明先生的棺椁,她爷苏首辅年轻时瞻仰过阳明先生,如今是推崇“知行合一”的初代心学,加之“日用即道”,随心所欲派的一些社学弟子文人雅客常拜访苏家。苏熙小姐打小就认识江南一道的名儒显圣,坐台玄谈她亦是耳濡目染。大姐遂听得入迷。

皇妹向来不喜欢士大夫之流的假模假样。她瞥了眼苏熙小姐,给了我一个讽笑。意在说苏熙小姐真的是学到骨子里的官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

苏熙小姐许注意到了,叹口气说:“可如今的心学早就变味了,变成了攀权的工具。”皇妹换副平和的表情,开口问她:“我听说你老师是一位传教士。”

苏熙小姐点头道:“不错,安德烈先生教我算术和几何。”皇妹道:“有位徐工部翻译了那些书。”苏熙小姐笑着道:“徐老先生亦是我的恩师,我许多不懂的地方也要请教他。”

“嗯。”皇妹含糊应一声,质问,“你学的这些,有什么用?只成了谈资。”

“……”

众沉默了。赵妍妍望了望我。知道皇妹要开始发难了。

苏熙小姐敛了笑回:“五公主,若没有这些,我也不能在这和诸位公主谈天说地了。何为才,我以为能交到志同道合的友人,能把日子过得舒心,就是大才。我来这里,就是为我的心。”

“你在家里不好么?”赵妍妍动容地说。

“世上未有无烦忧之所。”苏熙小姐轻轻笑了笑:“五公主,我的确喜欢高谈阔论,如果此中有五公主抬爱之言,我便是荣幸之至;若此中有冒犯之处,我只能,臣女惶恐,臣女有罪,战战兢兢求饶了。”

“呵呵,”皇妹斜睨她,笑出声。赵妍妍道:“好啦好啦,聊别的吧,苏小姐,我很喜欢你哩。过去我也曾闻过你的传言,想必是有七八分假了。”“苏熙谢过三公主赏爱。”“不要客气啦,”赵妍妍迫不及待,“接着聊那本美男名录吧。”

苏熙小姐便讲起,美男子分三等,空有容貌的第三等,有才有貌的次等,而最上等的,不看才、不看貌,看风骨。自古名花配美人,那美男子就比名茶。清新如龙井,端雅似君山,泠冽若武夷,诸如种种,才能品会。

你瞧苏熙小姐,

她怎么会在自己苏家闹得鸡犬不宁。稍稍花些心思,在家不也如鱼得水?或许多智如她,不屑花心思与家人相处。

一眼,我就留意了她,她借着我卖弄她的才,却不属于我。我对她,或许只是公主的一位。她洋洋得意,沉溺于她的风头。

皇妹突然侧在我耳边:“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摇摇头。

这时,苏熙小姐朝我抛来示好的眼色。眉如辞画隽永,日晖映目。我向她笑了笑。她锁起眉头,似乎凝重了几分,回我一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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