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见晴烟恋恋地舍不得走,便走到她身后,轻轻地说道:“这水里也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天黑了,这些水鬼就要出来找替身呢。”说完便跑了。晴烟吓得一缩脖子,见白露跑了,也跟在她后边跑,边跑边叫:“姐姐,等等我!”晚霜回头见白露跑了过来,晴烟也在后面没命地跑,说:“你后头有鬼撵着吗?”晴烟听了更加害怕,一直往前跑到轿子跟前才罢,怀里的莲蓬掉落了一路也不管。白露笑道:“可不是有鬼赶着她呢!”
说笑间,几人都坐上了轿子回去客店。吃了饭,收拾一番,明日又要去别处,晚间便不住这店里。几个丫头伺候了玉笙林秀洗漱,晚霜便同郁金在那里收拾东西,白露和晴烟去准备床铺。因白日出去逛了一回,这时都有些累了,玉笙同林秀便早早上床预备安歇。
谁知躺上床了玉笙却睡不着。先前还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上床来闭上眼才要睡,听见林秀窸窸窣窣解衣带的声音,脑袋里的瞌睡渐渐被这声音引了出去。忽又想起下午在船舱中险些跌倒的一幕,脑袋瞬间清醒了。那胸膛紧实和温热的触感似乎又回到了玉笙的指尖。耳畔听得“咚咚”的声音,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林秀的心跳声在脑中回响,干脆睁大了眼睛望着帐子顶。外面的烛光照在帐子上,麻布帐幔发出柔和的金光。偏过头看看林秀,见他薄被只盖到胸膛,一只膀子平放在被上,一只手臂弯着放在额上。
玉笙见他的侧脸在微弱的烛光中更显俊俏,只能看见白皙的肌肤和挺拔的鼻梁,其余都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胸膛轻轻地抬高又降下,听不到一丝呼吸声。玉笙忽然想把头靠在林秀的胸前,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这样看了好一阵,见林秀依然睡着,她便把头轻轻靠了过去,屏住呼吸,眼睛往上看他有没有醒。见他没有动静,便闭了眼睛,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
这是玉笙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她曾无数次幻想靠在许飞扬的怀里,温暖,安定。也曾想象许飞扬轻吻她的脸颊,手掌抚摸过她的长发。他那武将的身体该是多么健壮,他的臂膀该是多么有力。他会拥有她的身体,她的心灵。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
可他从来不曾把她拥入怀中,更不曾给她些许安定。那年匆匆一别,已将三载,许飞扬的脸已经渐渐模糊了。如果他不爱她,那她的坚持又算什么?
玉笙才在心里数了两声,便觉林秀把头往她这边一偏,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放在被子上的那只手也顺势放在了玉笙的背上。玉笙惊得不敢动,不自觉地挺直了脖子。林秀感觉到她抬起了头,用手轻轻地把她的头一压,使她又睡在自己的胸膛。
玉笙心里一阵乱跳,不知他接下来会有何动作,也不知自己是怕他有所动作呢,还是希望他会做点什么。一时间又是紧张又是羞涩,又是期待又有些害怕。趴在那里更觉脸上发烧,身上发热。见林秀又无下一步行动,身上已经有些出汗,便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把自己的被子一脚蹬开,拿手在脸上扇风。
忽听得林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睡了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玉笙听了这话,心里莫名地升起一阵恼怒。侧脸朝林秀瞪一眼——也不管他在黑暗中看得见看不见,扯过被来盖了,咬着下唇,翻身朝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