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不敢再挣扎,跪下来求救,刘川将他绑起来堵住嘴,来到桌前看钟令。
“要他写什么?”他布好纸笔,递到了李徹手上。
李徹此时鼻青脸肿,手有些颤抖,听到蒙面人要他给学宫写个告假的条子。
“学生病身……”钟令看着他写的字,疑惑地拿住他的手,“这只手没伤到啊,要是字还是这么歪歪斜斜,我只好再打一顿了。”
李徹恐惧不已,极力稳住手,重新拿了一页纸,“学生病身,不堪学业之重,今告假,待痊愈时,再请……。”
钟令递给刘川看,“与他平素的口吻相比如何?”
刘川仔细看了,点头,“并无差异。”
钟令便满意地笑了笑,“你明日一大早便拿去学宫替他告假。”
说罢又要将李徹打晕,忽然想到什么,问李徹:“刘川的身契何在?”
刘川一愣,不等李徹言语就道:“在管事那里,李管事只听命于夫人,郎君也无法让他拿出身契。”
钟令却“嗨”了一声,“无妨,知道在哪里就好了。”
“若是郎君数日不见踪影,李管事怕是会着急报官。”
听到李管事三字,李徹的眼睛终于亮了,他下意识向外看去,然而下一刻就对上了钟令的眼睛,还不等他害怕,就有什么东西蒙上了他的头。
刘川看她手法粗暴,想伸手帮着绑人,就看她手肘用力一击,人又晕厥了过去。
她脱下李徹的外袍撕开,将他囫囵包裹起来,绑着绑着又看李林,“你是听话还是像他一样?”
李林头摇得像拨浪鼓。
钟令没有给他解绑,与刘川对坐下来,将纸笔递给他,“给中书令的信,还是你来写,除了那暗娼之事,还有他在沧州做下的孽,也一并写下。”
刘川犹豫着接过了笔,不去想她让自己下笔的理由,此人打架手法实在粗暴,现下他浑身都在喊痛,喘气时几根肋骨都在舞蹈,与她争执也是白费力气。
钟令却解释了起来,“我以后是要当官的,以后万一中书令看到我的笔迹,想起来这封信就不好了。”
刘川咂摸着她的话,觉得这人倒是自信的很,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能当什大官吗?中书令什么人的笔迹都看吗?
看他这样子,钟令叹道:“你跟着李徹应当也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虽说做下人的也是迫不得已,但到底是从犯,他罪孽深重,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他羞恼不已,只是因为没有附和她要当大官的痴妄之语,便被她说身怀罪孽?
“正好,我也不是什么大好人,起码现在,我没有替天行道的本事,你去京城送信,等你回来后,我把你的身契跟放奴文书叫给你,若是两个月之后你没有回来,你说一个驿站,到时候我想法子通过官驿将文书送去,你算着日子自己去驿站取,这交易,对你可是大有好处。”
刘川一边写一边反驳,“若非钟郎君将我拖进这泥潭,我又何至于要与你交易。”
“若不是你们要使那般阴毒的法子害我,我也只是来殴打一番就走了,我可不信陷害我叔父一事,你没为李徹出谋划策,况且你在李徹身边这些年,应该也是如履薄冰,说不定哪一日就像那两个被打死的小厮一样消失了,你怕是早就想脱身了吧,今夜我来,不是正中你下怀?”
被她猜中了心事,刘川缓了缓写字的速度,想了许久竟无法反驳,便说了个京城的驿馆名字给她。
钟令也不再多说,等他写完了后仔细看了一遍,“你可有把握送完信还能全身而退吗?于你于我,被中书令发现了踪迹都不是好事。”
“我明白。”刘川看她放心地点着头,不禁问道:“你就不怕我就告发你?”
“李徹犯下命案,其父身为御史台长官,身负监察之责,却不省自身,还纵容妻儿殴杀家奴,一旦事发,李家必然乱做一团,哪有人会去追究几个逃奴,你在李徹身边多年,应当攒下了不少家当,等拿到身契和放奴文书,以你的本事,做个富贵良民还不简单?你有心,我也有心,我还怕什么?”
刘川听得哑口无言,却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钟令又交代道:“那个李管事那里,等天亮了,你去报个信,就说李徹嫌天冷不愿上学了,正好请病假去外头玩一趟。你去往京城若是一切顺利,李家的事年前便能有定论了。”
刘川还想问她万一李管事问了其他的要如何作答,下一瞬却见她解开李林,打开了个结将李林的脖子套住,让他背上李徹,作势要翻窗出去。
“等等。”刘川叫住他们,上前从李徹身上翻出来两个荷包,又从李林怀里掏出来一袋子碎银。
钟令“哇”了一声,让他将李徹那两个荷包打开来,刘川有些不情愿地给她看了一眼。
钟令蹙眉,“你拿去赶路,我又不要你的,遮遮掩……这么多!”
她看着袋子里的数块金饼,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挺阔气。”
刘川赶紧束上那个钱袋,想了会儿还是说道:“这些是拿去买歌姬陷害你的。”
闻言她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摆摆手,“走了。”
临走时,她指了指满室狼藉,示意他收拾干净。
刘川跟在李徹身边这么多年,习惯了为虎作伥,一贯都是作威作福的,如今被她这样指示,心中有气也不敢发,只好抓紧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