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刑的铁钩陷在珊瑚礁里拔不出来。

翡翠城沉没后的废墟中，那些会唱歌的珊瑚仍在发光，只是旋律变得杂乱无章。他眯起眼睛，看到珊瑚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不是清洁者的镜面碎片，而是更古老的、带着铜锈的金属光泽。

"海歌？"钩刑低声呼唤，声音在海水中变成模糊的气泡。

没有回应。只有一串珍珠从头顶缓缓坠落，每颗珍珠内部都封存着记忆片段：海歌的声带被强行取出、翡翠城的居民变成透明轮廓、某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往培养舱里倒入蓝色药剂......

铁钩终于挣脱珊瑚礁时带起一片泥沙。浑浊的海水中，钩刑看清了反光物体的真容——一台老式打字机，键盘上的字母键全部被替换成童话角色符号。空格键上刻着"海歌"的名字，此刻正以缓慢的频率明灭，像垂死者的脉搏。

打字机滚筒上卡着半张残页。钩刑游近时，铁钩突然不受控制地振动起来，钩尖自动刺向残页边缘。纸张被掀开的刹那，整片海域响起海歌的声音，但语调是他从未听过的机械冰冷：

【翡翠城初版设定】

【人鱼公主需杀死王子获得永生】

【否则将在日出时化为泡沫（注：此结局过于黑暗，建议修改）】

残页背面是手写批注："保留原始版本作为B计划记忆触发器，代号'泡沫疗法'"。签名被水渍模糊，但能辨认出童话观测局的印章。

打字机突然自动运转起来。生锈的键帽上下跳动，在无形的纸张上打出新的内容：【角色H-3（钩刑）记忆污染度103%，启动最终回收程序】。

钩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机械老鼠给的提示，迅速用铁钩撬开打字机底板。藏在内部的不是机械结构，而是一块人类大脑组织标本，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标本下方的标签写着：【克里斯蒂娜·R，前额叶皮层切片，采集于7岁生日】。

海水突然变得刺骨寒冷。钩刑的视网膜上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幼儿园教室里，金发小女孩哭着拒绝参与《小美人鱼》的演出；心理咨询室里，少女用美工刀划破童话书插图；最后是白色房间，成年的克里斯蒂娜被绑在电击台上，嘶喊着："我宁愿变成泡沫也不要忘记他们！"

打字机发出的声波将他击退数米。键帽的跳动越来越快，整片珊瑚礁随之共振，那些发光的珊瑚开始播放同一段画面：现实世界的医生正在准备某种脑部手术，手术同意书上明确标注着"人格剥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