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已经尝试了很多办法。
他找过曾经的商业伙伴,寻求资金支持,甚至提出愿意将自己名下的股份作为担保。但每一次,他都被告知:“我们现在资金压力大,最近项目方向不太对,暂时不能支持。”
他联系过几个投资人,想通过开启新项目来绕过方正,可这些投资人都会突然变卦,纷纷告诉他:“小方总,你这项目风险太大,我们小本生意赔不起。”
他甚至想逃亡海外,留学、移民……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但就在他准备递交签证申请的前几天,他发现方正已经将他的卡冻结,他开不出银行流水,连短期的旅游签证都申请不出来。
每一条路,他都走得力气耗尽,心力交瘁。
但最终,所有的努力都被无形的网收回,方正总能在他前进的每一步上设下障碍。方北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他已经到了几乎要放弃的边缘,感到自己的心被一点点掏空,疲惫得甚至无法再为自己争取什么。
方北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客厅里没开灯,只剩厨房那盏感应小灯亮着,屋子里一片安静。白敛听见门响,从卧室里探头出来,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
“北哥——”他几步跑过来,像只黏人的小猫,一头撞进方北怀里,“你回来啦,我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
方北没力气回应,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人是真实的。
白敛察觉出他今天比平时更沉,像是身上压着什么没放下。他仰头看着方北,小心地问:“是不是……今天又让你不高兴了?”
方北没有说话,只是脱下外套,走到沙发边坐下,整个人像是耗尽力气。白敛跟着他一起坐下,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把头枕在他肩上。
“你别这样,好不好?”白敛低声说,“你这样,我看着都难受。”
他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勇气,声音忽然轻快了起来:“要不我们走吧?”
方北偏头看他,眉心轻轻一动。
“真的。”白敛笑着说,眼里是闪烁的光,“你要是不想结婚,不想听你爸的,那我们就离开——去哪都行,我陪你。”
“换个城市,换个名字,你爱开个小店也好,继续做游戏也好,躲起来都行。没人再逼你,也没人能压你。”
“你说去哪,我都跟着。”
房间安静下来。
方北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点了一根烟,烟头在昏黄的灯光下亮了一瞬。
他看着烟雾升起来,嗓音很低:“……你以为我能走?”
白敛怔了一下:“不能吗?”
方北没回答,只是笑了一下,笑意却没能到达眼底:“我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白敛看着他,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他知道,那不是一句“我陪你”就能解决的东西。
他只是伸手抱住方北,像是抱紧一颗快要碎掉的星星,声音软下来:“那你别走,我也不走。你留在哪,我就在哪。”
方北刚把烟掐进烟灰缸,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简云。
白敛趴在他膝盖上打游戏,抬眼看了眼:“接吗?”
方北眯眼盯着那串名字,指节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按下接听。
“喂。”
“你在哪?”简云声音不急,仍旧淡淡,“我……可能有个办法,可以拖延婚期的事。”
方北眉心微动:“你什么意思?”
“我刚在公司听到些东西。我们能不能见一面说?”简云顿了顿,“明天上午,我把地址发你。”
第二天上午,方北准时到了简云发来的定位点。
是一家街角咖啡馆,窗明几净,门前一排整齐的白色金属桌椅。
他刚下车,就看见简云站在店门口,穿着一身素净的衬衫,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像是等了有一会儿。
“你不是说在公司听到点什么消息?”方北慢慢走近,语气不咸不淡。
简云抬眼看他,眸光里有点疲惫,但仍旧努力维持着平静:“是听到一些,但……不太方便在这说。”
“嗯?”方北眯了下眼,语气冷,“你把我叫出来,不就是为了‘说’的吗?”
简云沉默了半秒,然后低声道:“阿姨已经在礼服店里等了。”
方北的笑意瞬间冷下来:“你耍我。”
“不是。”简云语气不急,像是早就料到他会生气,“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礼服只是一个流程,你配合一下,不会有事的。”
“你还真拿我当傻子。”方北盯着他,眼神锋利,“你以为我真信你说的什么‘拖延婚期’?”
简云咬了咬牙,语气放轻,近乎低声恳求:“试礼服不代表就结婚……妈已经来了,你现在转头走,只会让她更难做。”
方北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眼神一寸寸沉下去。
简云看着他,声音越发轻:“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片刻后,方北终于迈开步子,越过简云的肩膀,朝礼服店的方向走去。
礼服店内,灯光柔和,空气中是熨烫西装和高级香氛混合的味道。
许婉心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身边摊着几本西装选样册。她穿着米色真丝套裙,化了妆,嘴角带着难掩的笑意,眼睛亮得像见了自家儿媳。
“我早就说你们两个穿正装最好看,”她看见方北和简云一前一后走进来,忍不住笑得出声,“果然没看错。”
方北眉头微皱,但没有说话。他换上西装那一刻,整个人像是被束进了剧本里的角色,笔挺的肩线衬得他冷峻凌厉,西装内搭一丝不苟,连袖口的扣子都被利落地系紧。
“北北瘦了点,这西装得收一下腰。”许婉心站起来,亲自走过来帮他把衣摆拉直,嘴上还在念叨,“结婚照一定要拍得好看,等你们定下来,我就安排摄影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