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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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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十七岁那年

我收到聚会消息时,正在318国道上搭车。

手机在羽绒服内袋震动,高原的风卷着雪粒打在车窗上,藏族司机放的《回到拉萨》正好唱到高潮。

班级群消息弹出来时,我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在教室后门探进脑袋:“老班说下节体育课改自习。”

推开奶茶店木门时,风铃叮咚作响。

这家开在旧校舍里的奶茶店还留着我们那届的痕迹——黑板报右下角用修正液涂的"早"字,窗框上褪色的动漫贴纸。

穿西装的班长站起来挥手,腕表在暖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让我想起他当年在数学卷子上画满的辅助线。

“我们燕大记者终于舍得回来了?”

庄沫笑着把柠檬汁推给我,身上有淡淡的粉笔灰味道。我不由自主地想,语文老师果然还是忙得很,需要这么努力。

我摸着自己起球的卫衣袖子,想起十年前她也是这样把自己写的文艺诗歌和随笔递给我,指尖总沾着钢笔水,总一副信心满满干劲十足的样子,特别可爱。

如今她已是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朋友圈里常晒学生写的诗歌。还在评论区和宁明玉讨论地不可开交,一个一个点评学生的文章。其实,是在玩笑。

包厢里飘着拿奶茶的香气,宁明玉第三次考研失败的消息在笑声里轻描淡写。

仿佛只不过是没有抢到奶茶店最后一杯奶茶。但等等,下次还有。

不过,她会去考研,实在是出乎我们所有人都意料。我现在特别佩服她的毅力,不愧是我铁打的同桌!

她托着下巴说自己边写小说边考,即可以搞来点稿费糊弄生活,也可以放松点。

睫毛膏晕开一点,像当年解不开立体几何时揉花的眼睛。

骨老师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说到实验室的小白鼠突然笑起来:“你们记不记得生物课那只越狱的仓鼠?”

骨老师选择的职业更是厉害。我都不敢更她聊天。黎冰今天没有来,听说成了明星,我也没有看过电视。不过,还是很高兴,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毕竟各行各业都聚集很不容易。

窗外飘进几片银杏叶,落在班长的鳄鱼皮钱包上。

他正说到上季度公司流水,手机在檀木茶盘上不停震动。

我突然想起高三晚自习,这位老师的好宝宝永远的三好学生化身成勇士,坐在第一排把手机藏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底下回短信。

蓝光照亮他的鼻尖,我小心地替他挡住老师的视线,还破天荒积极地找老师问了一大堆问题。

被迫解锁来自老师大人的夸赞。我哈哈大笑,看了眼罪魁祸首还在发消息。

帮忙帮到底,真想捶死班长啊。

洗手间镜子里的我黑眼圈很重,其他人也一样的情况。大家睡眠都不足,女生总想办法遮掩,也热爱分享给其他人。

这其中,养生社就成了万众一心的归属。

抬头,镜面倒映着走廊墙壁,那里本该挂着我们班的流动红旗。

水龙头流出当年做值日时的铁锈味,我听见十七岁的自己在空教室里擦黑板。

黎冰坐在后面拿着扫帚,肆无忌惮地评价我们班临时画的黑板报,粉笔灰纷纷扬扬落在她及腰的长发上。

回到包厢时他们正在传看旧照片。

同学们自主举办的秋游那张我站在最边上,手里攥着片枫叶像抓着燃烧的火把,和学校后面的枫叶路很像,其实是在姚市的郊区。

照片里的枫树林里如故去的朋友浴火重生,现在那里立着新开的公司——高大的双子楼。

庄沫的指尖抚过塑封照片:“当时你说要当战地记者……”

我急忙哈哈大笑,捂住她的嘴,赶快忘记吧!

暮色漫进窗户时,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盒。

我们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纸已经泛黄,我那张写着“要在去西藏牧区看藏羚羊”。

班长的信封里掉出张撕碎的奥赛奖状,背面用红笔写着“我要成为世界首富”。

路灯次第亮起时,我们在校门口告别。

落叶铺成金色地毯,宁明玉的羊绒围巾被风吹起一角。

我转身看夜色中的教学楼,某扇窗户突然亮起,仿佛有人开了盏台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拼车信息——凌晨有车去泸沽湖。

走回青旅的路上,枫叶标本从钱包夹层滑落。

这是当年夹在《追风筝的人》里那片,叶脉上还留着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钢笔墨点。

那是我和同桌研究整节课也没解出来的函数题。

而那次课上,越老师第三次把粉笔头砸向教室后排时,那个男生正把信纸折成纸飞机。也是难得精神。

阳光从教室褪色的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书包拉链上摇晃的动漫挂件——和我们高中那年流行的一模一样。

“江浔!”

她突然喊出这个名字,自己都愣住了。

纸飞机恰在此时掠过讲台,机翼上墨迹斑驳的“十年后的我”在风中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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