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哲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片刻后竖起耳朵听见客厅里有了动静。
霍闻哲透过门缝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新环,傻里傻气的,果然和电话里的声音一个样,从见到老丁那一刻开始,脸上全程挂着笑脸,东张西望的就像只仓鼠,皮肤白白嫩嫩的,不是很高,小小的个头给人的感觉确实像是拥有永远用不完的活力一样。
“丁姨,你鼻子没事吧,红红的,这边有点破皮了好像。”沈新环满脸担忧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对老丁说道,边说边往客厅瞅,看见碎了一地亮晶晶的玻璃渣子,吓得怂了怂肩膀。
呵呵,有点善良但是还有点怂。
霍闻哲在门缝里放肆地偷窥着沈新环,最终老丁没让她进来,匆匆说了几句便把人打发走了。
霍闻哲第二次见沈新环是在老丁朋友的女儿的婚礼上,沈新环上次送喜糖就是为了这事。
霍闻哲跟着一帮玩得好的坐在最后面的一张桌子上闹哄哄的喝酒。
申厉撞撞他发呆的身体,“看哪儿呢阿哲,喝酒啊,等会儿大人过来就不能喝了,快喝。”
霍闻哲端起倒满酒的一次性纸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几桌的沈新环,她可真逗,还真像个仓鼠一样,新娘新郎在台上感动的告白,人们都被吸引,她是一点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一桌的饭菜,两腮填得鼓鼓囊囊的,就像…就像一个饭桶,对,霍闻哲在心里说,就像一个饭桶。
后来霍闻哲高一开学第一天也见到了她,并且知道了她叫沈新环,老丁和沈新环的父母都是好朋友,虽然俩人不认识,但是他们的父母认识,霍闻哲想着也不觉得两人的距离有多远,甚至是有点窃喜。
贯穿霍闻哲的整个高中生涯,不管是家庭生活还是校园生活都不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申厉知道,霍闻哲再黑暗的人生也有属于自己的光,那束光就叫沈新环。
霍闻哲默默地关注着沈新环,甚至有意无意和老妈聊天时候会带一句沈新环,但仅仅是试探,不经意的试探,他怕说多了引起老妈的注意。
直到他确定自己喜欢她,可是没有什么可是,这是现实,又不是什么狗血的电视剧小说,没有什么乖乖女和校霸的爱情救赎故事。
纯属就是霍闻哲单恋着沈新环,每当在黑暗里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想想沈新环灿烂的笑脸,课间笨拙的像大猩猩一样做体操的身姿,一下课和女同学挎着胳膊去上厕所的娇小背影,俏皮的马尾一甩一甩的,还有她经常接水的粉色杯子。
这样阳光活泼的女孩儿,身上有种他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从小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自信,从不担心有没有安全感的自信,是他一直缺失又很羡慕的想要靠近的爱,家庭的爱,自己对自己的爱。
霍闻哲也知道沈新环和学校里其他的学生一样,她很怕他,甚至是到了远远见到他们这帮人,恨不得绕十八条街走的地步。
霍闻哲明白这辈子也不可能和沈新环发生点什么了,乖乖女和臭虫能有什么故事,谁家的父母会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给他这样的人。
不过沈新环就是他晦暗人生中的一道光,不管多久都是。
从没有拥有过自然也不会去计较得失,直到成年后。
霍闻哲拉着妈妈从那个泥泞不堪的家里出来,自己凭借自己的双手给了妈妈一个交代,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他逐渐摆脱了原生家庭的影响。
第一次像个真正的人一样出现在沈母的面前,他从沈母的眼中看到了欣赏!赞美!感叹和羡慕。
沈母说,“老丁,真羡慕你,把小霍教得这么好!这孩子真是成才了!”
霍闻哲心里有个一直空虚的部位被渐渐填满,破天荒的当着老丁和沈母的面,站在客厅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阿姨,环环现在在哪儿上班呢?有对象没呀。”
不料这一句,彻底打开了沈母的话匣子。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从沈母喋喋不休但充满爱的话语里打听到了她的近况。
“催什么,环环那么优秀的孩子还需要相亲,你真是瞎急。”
“哎老丁你知道什么,能不急吗?再过几年就三十了,那是闹着玩的吗?”
“阿哲我就不急,孩子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你急是能替他结婚还是能替他生孩子。”老丁笑着看向沈母。
“小霍也没对象?”沈母两眼突然睁大,放着光的视线在乖乖坐在她们身边的霍闻哲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
“没呢,这孩子都没谈过什么恋爱。“老丁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看着沈母嘿嘿直笑,“要不咱肥水不流外人田?环环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喜欢她了,要是她能给我当儿媳妇,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害!我家那个傻丫头哪有这个福气啊!小霍还在,你也不问问孩子愿不愿意就瞎牵红线,人能看上环环吗?!”
就等你这句了,霍闻哲的心尖都在颤抖,这么多年吃苦受累,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幕,就真真实实的摆在眼前,他简直要忍不住跳起来欢呼一声。
“阿姨,谁能娶到环环那是上辈子的造化,求都求不来的事。”霍闻哲面上一片温和的微笑,甚至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人注意到他悄悄将自己颤抖的手藏了起来。
老丁和沈母在眼神间来了个交换,于是终于促成了二人相亲的事情。
倘若从未拥有过光,他也不会惧怕黑暗,但是!明明他抓住这束光了呀,他甚至还亲吻了这束光,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溜走呢。
第二次被拒绝霍闻哲哭了,一室黑暗里哭得伤心。
霍闻哲从小没有家,长大后的他非常想要一个家,一个和她的家,偶尔乖乖的偶尔憨憨傻傻的她,是那么的生动,善良有责任心,如果和她组成的家庭,一定是坚不可摧的不能轻易被拆散的。
他真的太想和她有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