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开口道:“自然,修堤之事虽已推进已久,近来才有重大进展,偏偏在这个节点,京中起了风波,南巡之事向来隐蔽,怎么就有人透出这个风声。”
蒋之南皱眉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证他们不会影响到修堤,若是为了党争耽搁损害修堤之事,工部上下百工,真金白银,还有长江沿岸的州府,那可就真的遭了殃了。”
郭松看着谢予言的背影:“三皇子向来有玲珑心,我只希望,若此事不是因他而起,事成之后他能平安归来,若此事……”
蒋之南连忙看了一眼谢予言,又看了一眼郭松:“大人慎言。”
郭松摇摇头,轻轻道:“那未尝不会更好。”
.
“上次鱼那事有着落了吗?”
张承问竺音。
竺音转了转笛子,一语未发。
不说话,那便是没结果了,或者不想告诉他。
张承在竺音眼前转了转,转得后者都有些烦了,一笛子把他挥开,冷冷道:“看不出来,你们魔族也很关心族人。”
张承怒:“什么话!我们魔族也是有血有肉有鼻子有眼的好吗?”
竺音默默看着有黑雾出现后自己变差的前方视野。
“我这是一种形态,刚才那是一种类比。”张承开口道:“既然能成为族群,那必定是血脉习惯信仰志向相连的一群人组成的,大家都是有意识的生灵,高等生物,哪能没事光往毁灭世界上想呢,追求幸福,才是活着的生物的权利。”
竺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承:“要是查出来了妖为什么能转化成魔,能不能漏点一手信息给我啊,反正这对你们神仙也没什么用,但对我们魔界来说可是重大进展啊,我要是反馈回魔界,说不定就不用在人间流浪了。”
竺音拿起糕点,挑眉道:“我还以为人间对你们而言会更好混。”
“你这就属于抬杠了。”张承咂舌道:“不是因为没办法,谁想背井离乡啊,虽说就算有禁制还是能用点法术,但你要是会飞,你能甘心于爬吗?哪怕爬着也能碾碎蚂蚁,也不会比飞着上天快乐吧。”
“我还不至于狼狈到爬的地步。”竺音道。
“这也是个比方。”张承无奈。
竺音喝了一口茶:“我只是想不明白,魔界那么好,你是怎么被逼出来的?”
张承:“探听消息,过分了啊。”
竺音:“你愿意讲便讲,不愿意讲。”
她放横笛子:“我就动手让你讲。”
“哎!好好的怎么又要动武了,现在的天界少年都像你这幅样子还怎么得了。”
竺音按上音孔,作势要吹。
张承:“好啦好啦,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也就二十年前,魔界当时动荡得很,具体是些内政的事,我不便跟你透露,当然我自己知道得也不多,不过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人趁乱把我家炸了,烧杀抢夺,我妻儿死在了屋子里,回家的时候啥都没了,我也混不下去了,就最后一次孤注一掷跑到人间想干把大的。”
竺音冷冷看向他:“你在魔界受了欺负,却要来人间报复。”
“因为在魔界我谁也干不过啊。”
张承耸了耸黑雾化成的肩:“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是心魔,不会杀人,我只是想让凡人也体会一下我的痛苦。”
“可是事实上。”
张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可能混乱总有相通之处,当我随机来到人间的出口时,刚好赶上村子闹洪水,人和稻子都被淹死了,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还想往河里跳,我根本不需要施法,他们就跟我一样痛苦了。”
“或许还有比我更痛苦的。”
张承将黑雾化成一双手,在竺音眼前做出掐握的姿势,紧接着发出怪异的笑声。
“苦难造就心魔,那一刻我突然懂了,神,魔,人,在某一刻,是互相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