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别家仙门不同,玉清派不远尘嚣,原先崎岖的山路已由宗门弟子加以改造修缮,因此山下常有人来,或是求仙问道,或是有求于人,或者只是登山游览美景。
此行共六人,除陶景秦烟齐临三人彼此间都是熟识的,余下三人都由秦烟拉进来。
为保山下百姓与宗门弟子的安全,只有师姐师兄们担当领队长老们才会批准下山委托,否则一律驳回。
师姐陆向薇与秦泽兰作为领队,两人皆是剑修。
秦泽兰是秦烟第二十三个姐姐,本就受师尊所托准备下山采购物资,恰好有秦烟去邀请也就顺便答应了。
陆向薇则是秦泽兰密友,经她介绍才与秦烟结识,甚是喜爱这个活泼的小姑娘。
秦烟贴在二人中间撒娇,又不时说些好话或是趣事,三人也笑得开怀。
她们身后跟着一男子,陶景记得,是那日所见的小兔。
据秦烟介绍,他名为白眠,确系一只兔子。秦烟十岁时突然被告知二人有婚约,她找爹娘理论,只得一句指腹为婚,气得她与爹娘打了一架,结果自然是她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每每说起此事,秦烟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几百颗蛋里偏偏挑中了我这颗,也亏得兔族没眼花,要是选到我十一姐、十七姐还有十八姐,早把那群兔子打得不分东南西北。”
她也曾去找白眠商议退婚,这样两家好说好散也可免去争执。但偏偏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敢开口的。
后来听说了秦烟有意退婚,深信日久生情的两家长辈一合计索性把白眠打包送到秦家来。
不过白眠一向听她的话,也不在她面前提婚约的事惹她生气,常说些她不曾听过的逸闻趣事,又时时送她一些亲手做的小玩意儿,秦烟才慢慢改观。
只是她也没想到,当初求着爹娘要来玉清派修行,本以为可以离他远些,不想在入门典仪上又看到了他。
私下找他问过,白眠也一脸无辜,甚是委屈地解释自己又被长辈打包过来。
这与那天她眼中的笑意,倒是有些差别……
陶景不甚在意,因有齐临在她身边搭话。那日秦烟给她看的凤羽倒是让她也起了兴趣,闲聊过后便也说到齐姒容身上。
“那时我年纪虽小,可依然记得祖母的笑颜。大家……都说我和祖母、噢还有母亲长得很像,只可惜我生来笨拙,辜负两位长辈的教导,如今还毁了祖母送的琴。要是祖母知道了,想必会伤心许久。”
陶景答道:“人总会犯些错,我小时候也惹师傅生气。”
齐临一愣,不由得笑起来:“小孩总归顽皮些,可以理解。”
“从前有一回烧坏了师傅的头发。”
“那……还是你更大胆些。”
其实还有更大胆的。她在心中答道。
“你祖母是何时离家的?”
“大概是……”齐临慢慢回想,只是记忆或多或少模糊错乱了,赔笑道,“大概是送我这把琴时,在此之前就常不在家中,此后回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听秦烟说祖母曾去她们家……行医,好在她安然无事,我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阿景快来!”秦烟朝她招手,另外两位师姐也笑着回头看她,陶景应声到她身边,秦烟拉过她向师姐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陶景。”
秦泽兰笑道:“我们都知道,还没到入门典仪就把沈、陆两家的打到地上,听说只用了一拳?”
陶景答道:“小孩子胡闹自然应该有人来管教。”
陆向薇道:“还好这几家长辈送他们来就是想让师尊们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也不敢造次。”
半山腰设有一座凉亭,几人在此停留片刻,听二位师姐讲述凉亭来历、此处发生过何种大事。
站在亭中,还能看到陶景上山走的那条崎岖坎坷的小路,现在已被野草野花覆盖,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仿佛还能看到师傅坐在路边打趣她的景象,自己却一如既往地冷淡。那时自己在想什么呢?
陶景觉得鼻子有些酸痛。
离别虽平常却又如此平淡,往后想起只会责怪自己,那天没有和师傅多说几句话。按师傅说心性,祂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偏偏只有自己想得太多。愈发愧疚。
她想,等到镇子上安顿下来后第一时间,一定要给师傅寄信。
陶景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有时连师傅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
秦烟拍拍她的肩,提醒她该走了。
陶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