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陈瑞平,你怎么这么糊涂?
乔秀珠是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她的香囊,落在他这样一个年轻男子的手里,这算怎么回事?倘若被人发现了,岂不是有损乔姑娘的名声!
即使不叫外人知道,不也太不尊重、太亵渎了乔姑娘吗?
那日他的冒失,或许已经对乔秀珠造成了困扰,他又岂能能一错再错,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私心,继续将香囊留在自己手中!
不行,必须把香囊尽快归还给乔秀珠,不能再让她为此而担忧。
他深吸一口气,立马收了摊子,向乔氏麻花店走去。
偏巧,就在他进麻花店的前脚,店里正好来了两个客人。
乔秀珠正娴熟地招待客人,忽然瞥见陈瑞平进来,便分出神来问他:“诶,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瑞平当着人,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还香囊的,一时嗯嗯啊啊答不出来。
反倒是乔秀珠,自小就长在店里,同鱼龙混杂的客人打着交道,练出一副好眼力见。
她一眼就看出了陈瑞平的尴尬,也没有多问,只是温声叮嘱他道:“你稍等,我忙完就过来。”
陈瑞平感激地看了乔秀珠一眼,点了点头,静静候在一旁。
然而这一大早,也不知怎么的,麻花店生意竟格外好。这几个客人还没走,竟又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一批客人。
陈瑞平还急着收摊回家,再去衙门上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由得搓手跺脚,显出些焦急之态。
他正低着头盘算,一会儿去衙门,迟到了该怎么解释,不料一抬头,乔秀珠竟已站在面前。
乔秀珠道:“我让他们自己先随便看看了。你快说吧,别耽误你的差事。”
陈瑞平慌乱地掏出香囊,道:“乔姑娘,这个……这个是你的香囊吧,之前我捡到了,一直想着要还给你,拖到现在,实在对不住。”
他紧张得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托着,把香囊递了过去。
“什么乔姑娘,听着多怪!叫我秀珠就好。”乔秀珠借过香囊,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是你捡到了,我还以为丢了呢。多谢。”
还完香囊,陈瑞平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乔秀珠疑惑道:“还有什么事么?”
陈瑞平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那日……是我太冒失了。如果冒犯了你,请你见谅。”
“什么冒失?哪日?”乔秀珠歪着头,看起来很困惑。
陈瑞平支支吾吾了半晌,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就……那日!在我家巷子里。”
“我去你家拜年那日?那日怎么了?”
陈瑞平实在说不出口,脸涨得通红。
“噢!我想起来了。”乔秀珠突然恍然大悟。
陈瑞平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紧张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乔秀珠却道:“完全不冒犯呀,你怎么会这么想?其实……我很感激。”
陈瑞平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那边几个客人已经挑好,喊乔秀珠过去:“老板,这个帮我称一斤。”
乔秀珠于是叫他回去路上小心,转身先去忙了。
陈瑞平心里荡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他挑着挑子回家,一路上竟也不觉得担子重了,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仿佛踩在云端。
这厢,陈瑞平这个干活儿的不觉得累;那厢,陈瑞安那个在家躺着的,却过得百无聊赖,恨不得马上康复,好继续去挣钱。
陈瑞安在床上躺了区区半天,已经感到度日如年了。
她闲不住,找来算盘,在床上练手;练着练着,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可以把自己这些天的账目拿来实践一番。
于是,她全神贯注地算起来,可没算多久,就被张金花发现了。
张金花把她的算盘夺走:“说了不要侧躺不要侧躺——你现在是病人,需要静养!不许再看这些了。”
“那我干什么啊?我已经睡了这么久,再睡也睡不着了。”陈瑞安叫苦不迭。
“你什么也不干,就躺在这里,发发呆、听听鸟叫,不行吗?”张金花反问。
陈瑞安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听见鸟叫,只听见鸡叫。
说到鸡——
“我不在,青青肯定整天就惦记着跟她那只鹅玩了。”
张金花恨铁不成钢,拿账本敲她脑袋:“你真是没有享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