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雪娘的指点车夫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街,那街口第一家是一间酒铺。
雪娘拿头巾裹了头,披了一件灰扑扑的斗篷,容色顿时减了几分。
“你在这里等娘,娘去去就回。”
九月梅要跟着一起去,雪娘抚了抚她的脸蛋,摇头不许。九月梅只好乖乖坐在车里等。
酒铺正中是个大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女人。
她一见雪娘就笑了,大声道,“呦,送钱的来了。”
章辛大概是忘了,他有多少次喝个烂醉是雪娘一家一家酒铺找才把他找回去。雪娘心里清楚地很,哪一家铺子能喝到欠一百两,哪一家铺子敢收良家女孩的婚书来抵酒钱。她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找来了。
“蒲姐,好久不见了。”
“雪娘。听你那醉鬼丈夫说最近你忙着和他闹和离呀,章辛那贼家伙,你怕是闹不过他。”
雪娘并不多言,“一百两银票换我女儿的婚书。”
蒲姐验了验那银票,伸手从柜台里掏出一张契纸,正是章辛写的九月梅的婚书。
“多谢。”
雪娘将那契纸撕得粉碎,碎末收在了袖子里,道完谢扭身就走。
蒲姐道,“你能赎一回,你那丈夫也能再写一回。你还能一辈子不停地赎啊。”
“他不会再写了。”
蒲姐喊住她,“雪娘”
雪娘回头,蒲姐丢了十两银锭给她,“都是女人,酒钱给你减十两。”
出了酒铺,重新回了马车,九月梅紧紧地依偎着母亲。
“好了,这下我们小梅可以安心地长大了。”
雪娘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她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轻松和快乐,许久没有的兴致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马车夫问,“接下来去哪里?”
“城西女子官学。”
城西女子官学是天京城最负盛名的女子学校,校长长乐郡主深受女皇陛下喜爱,曾有传言说女皇还动过立她为储的念头。每年的初夏是女子官学考试季,多少家的女孩慕名前去参加考试,考上的不过寥寥。这也是九月梅从一开始就惦记着想去的学校。
雪娘在官学门口给九月梅买了个精美的绸布书包,带她进了女子官学参观,又陪她在学校外面吃了一顿饭。九月梅开心地要跳起来了,牵着母亲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马车夫戴了顶厚实的风帽,听从雪娘的安排又把车驾到一家成衣店门口。
给九月梅挑了两身轻纱制的软罗裙,又去首饰铺定了一个小女孩戴的银镯子。雪娘抱着母亲满口喜欢。
两人买完了衣裳首饰,雪娘寻了个点心铺买份酸梅糕让九月梅在这里等她,说去买个东西。
九月梅乖巧地点头。
雪娘结了车钱,马车夫道谢驾车走了。
雪娘在铺子外静静地又看了一会九月梅。那八岁女孩儿穿着厚实的红色镶白边小袄,配一件深色挑花裙子。扎着双丫髻,桃红色发带垂在两肩。她吃着酸梅糕,一边吃一边看着雪娘,笑得像个花仙子。
雪娘朝她挥手告别,九月梅配合地朝母亲挥挥手。
雪娘退着走了两步,硬着心肠扭过身快步离去。
杂货铺
“想买点什么?”
可能是雪娘站的时间有点久,店主人不耐烦了主动开口问。
“耗子药”
“家里闹耗子呀,要多少?”
雪娘问,“有一大窝,不知道要多少才够。”
“两袋就够了,保准有效。”
雪娘道,“我要四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