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在说什么呀?”安顺也被吓住了。
林尧臣道,“这些年是我拖累你了。我考了六次还没中,眼看今生是没希望中了。以前我不知道你有宏图大志,耽误了你。现在我知道了,不能再拖累你。”
安顺的表情惊慌,“少爷,我跟了您七年,您知道我家里情况。”他几乎要哭出来,“我错了,我不该告诉郡主您在这里摆摊,我错了,少爷。您别撵我走,我没地方去。”
“你说我怎么说都行,干吗说阿宴呢。要不是我死赖着跟他做朋友,他何苦趟这摊浑水。你不该那么说他。”林尧臣道。
萧宴恍悟,原来是为我出这口气。
“林尧臣,什么叫死赖着跟我做朋友。明明是死乞白赖,哭着喊着,就差跪下了。也就是我又瞎又好骗。”
林尧臣摇摇头,脸上终于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安顺看过来,“大公子,我说错话,您大人有大量,您放小的一马。大恩大德,小的铭记在心。”
萧宴懒得跟他计较,说道,“就是你家少爷惯得,你要是我小叔父的书童,啧啧。”
安顺道,“多谢大公子。”他转向林尧臣,“少爷,您就原谅我。”
“回府去,以后别再跟母亲报信,也别再来了。”
“哎,我这就回。”
安顺说完就要走。
萧宴问,“嘿,郡主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安顺道,“郡主说了,无论少爷在哪卖画,她都不会让少爷得逞的。少爷摆一次摊就砸一次,直到,直到少爷不再画为止。”
林尧臣耷拉着胳膊,慢慢坐到椅上,他看向萧宴,“阿宴,我该怎么办?”
萧宴道,“我也不知道。”
林尧臣垂下头,喃道,“母亲非要逼死我才如愿吗?”
“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一定有办法。”萧宴说。
萧宴爬上暖阁二楼,心急喊道,“小叔父,你在不在?”伸手刚要推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潮平堵住门口,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二爷在潜心抄经,不许人打扰。”
“可我真的有急事。沈兄,你让我进去,我跟他说。”
沈潮平摇头,他的脸上泛起无可奈何的表情,语气并不生硬,“大公子,什么事都等一等,这个时候别进去。”
萧宴问,“发生什么?”
沈潮平道,“二爷的老毛病。等几天,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出来了。”
萧宴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回了西苑,林尧臣住的房间传出一阵嘈杂乱响。
萧宴推开门,脚前是散落的画纸。白纸晕染出一道道黑、红、蓝,被揉成一大团一小团丢在地上。
往里走两步,迎面砸来一个纸团。
萧宴抬手接住,打开一看,上面是个画毁了的弥勒佛像。正常弥勒是笑脸,这尊不知怎么,画得格外忧郁,也难怪林尧臣把它扔了出来。
林尧臣站在桌边,袖子挽起,弯着腰还在画着什么。他的目光完全投在画纸上,但是牙关紧咬,看得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至少达不到能够作画的平静。
“尧臣”,萧宴出声提醒。
萧宴想对林尧臣说,你该歇一歇,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林尧臣的目光刷地转了过来。萧宴感觉面前的林尧臣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漂浮在手边的救命稻草,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
“阿宴,有办法吗?”
萧宴被这种目光刺了一下,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神情。混杂着期待和不敢期待的彷徨,这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目光。萧宴曾在裴雪娘的脸上见过,由此他更加担心。
萧宴心想,我无论如何得帮尧臣找到办法。
收拾了桌上的画具,萧宴喝林尧臣,“坐下,喝茶,休息好之前不准再画了。”
林尧臣听话地坐好。
萧宴道,“等着,我去给你找办法,一定找到。”
萧宴爬上暖阁二楼,当当当敲门。
沈潮平开了门,“大公子,您听我一句劝,等几天再来。”
“沈兄,多担待。”
萧宴推开沈潮平,快步走进去。
沈潮平在身后压抑着嗓音喊,“大公子,别去见二爷,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