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千人?”
沈潮平道:“处决了。后边发生的事和费七之前跟我说的几乎没差别,案子是二爷亲自查的,结论最终也是二爷亲自下的。他把苟崖定为逆犯,全国通缉。两千罪犯也是他亲自监斩的。不仅如此,监斩前他还诱出暗处的玄族人,只要和两千人有牵连的,全部抓起来问了一遍。问完后再有牵连的,再查再问,一旦坐实一起斩了。不仅斩玄族,在那期间恶意欺压玄族人的,也一并处置了。手腕之狠,人称有当年老王爷办事的狠辣。那之后,风声鹤唳。再之后,风平浪静。”
萧宴道:“他,他不再想着帮玄族人了。”
“是,”沈潮平说:“此后二爷派人全力捉拿苟崖,陆续打掉了好几处玄族复国的窝点,不知道为什么,苟崖运气不错,二爷一直没有捉到他。后来更是直接下令,遇到苟崖格杀勿论。因为这,费七和二爷也彻底闹翻了。再之后,大公子就知道了,苟崖在天京出现了一次,险些杀了二爷。现在更是跑到长洲掀起风浪。”
来龙去脉听了一遍,萧宴咋舌。他把青菜捞出来放在碗里,感叹道:“曾经的生死之交啊。”
沈潮平苦笑:“谁说不是呢,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
长洲,费七营地
地牢内,一片昏暗。靠内的一间囚室里,一个男子背靠牢门躺着,听见来往有人出入的声音浑然不觉,似乎睡得正香。
费七站在牢门外,看着三儿拿钥匙开锁。
两人走进去,三儿喊躺着的人:“醒醒,大人有话问你。”
躺着的人还是一副听不见的样子,动也没动一下。
费七对三儿道:“你守在外边,有事我会叫你。”
“可是大人,万一他伤了你怎么办。”
那躺着的人刚才还是睡得特别熟的样子,听见这话笑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三儿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人。
费七和三儿同样气愤,冲那人道:“你少奚落别人,多年前你又不是没有过这种时候。”
躺着的人就是和苏禹卿一战落败被费七押到牢中秘密关押的苟崖。苟崖听见这句话,腾地翻起身来,表情恶狠狠地:“你来同我忆往昔的。”
费七摆手让三儿出去,对苟崖说:“留点口德吧,旧账懒得同你翻。”
苟崖盘膝而坐:“你以为只有你会,想翻旧账我奉陪,好,我是给人当过狗,还是条忠心耿耿叫咬谁就咬谁的狗。那你呢,费家七少,你就没给人研磨铺纸背书箱。”
“我家里逼我的,”费七声音大了许多。
苟崖看他被激怒,反而不气了,乐颠颠道:“你急什么。”
费七气呼呼地原地转了两圈:“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嘴欠。”
多年前两人侍奉同一个主上时,这种吵闹几乎每两天都要发生一次。苟崖嘲弄费七没骨头,只敢怒不敢言。费七骂苟崖,助纣为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吵到最后就要大打出手,说来也怪,费七打架完全没有章法,和苟崖这种习武之人对打了那么多次,竟然还有占过上风的时候,现在想想,跟做梦一样。
苟崖哂笑:“你和原来判若两人了,费大人。”
费七道:“你才判若两人,我祖辈忠于督事院,我算是从一而终。你呢,你是叛逃。”
“谁说的,我本就是玄国人,复国也是理所当然的。”
费七看他面色平静地说着这种话,气得声音更大了些:“你是发疯,是找死。这么多年了,你别告诉我你还不明白,当年的事是有人做局,你本来哪有那么大的罪,是你那些所谓亲族为了把你拉过去才设套害你。”
苟崖面色巨变,眼神中都透着愤恨:“闭嘴,别胡说八道。”
“你就骗你自己吧。”
苟崖:“我有什么可骗的,我们本来也不同族。你们不信任我,难道以为我刚开始就信任你们。外边给我安的罪是什么来着,对了,潜入督事院内部,刺探情报。我就是在利用你们,这样讲,费大人还对我发善心吗。”
费七道:“呵,你够胆你别当着我说,你多年前你敢讲这种话吗。”
“我又不是没说过。”
费七嘲笑他:“你说得倒是爽快,说完之后呢。”
多年前,督事院内部对跟在萧九念身边的苟崖非常不满,认为他毕竟是玄族人,出来进去的接触太多,万一心术不正惹下大祸怎么办。有些人当着苟崖的面就诋毁他,说他接近萧九念是为了刺探情报。
苟崖当时脾气也大,揪起人衣领把人一顿狠揍,扬言就是刺探了怎么样。那次争执传进萧九念的耳朵,诋毁苟崖的人很快就被萧九念收拾了,自那以后,敢当面这么说苟崖的几乎没有,大家背地里嘀咕几声,碍于萧九念,谁也不敢再公开讲了。
至于苟崖,因为胡乱讲话被萧九念打了嘴巴,还从晌午被训到傍晚,训得活像霜打的茄子,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连话都不敢多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