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家的门铃响起时，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透过猫眼，他看到陆昭站在门外，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怀里抱着一盒包装精美的水果。

"来了！"齐然拉开门，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陆昭站在门口，目光从齐然乱糟糟的头发滑到他印着卡通图案的袜子上，嘴角微微上扬："我早到了十分钟。"

"我、我马上好！"齐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居家T恤，头发也没梳，"你先坐！我妈在厨房。"

陆昭踏进门，弯腰换鞋时，后颈的脊椎骨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齐然盯着那一小块皮肤，喉咙发紧。

"然然，别让客人站着。"陈小云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陆昭是吧？我是齐然妈妈。"

"阿姨好。"陆昭微微鞠躬，递上水果盒，"一点心意。"

陈小云接过盒子，眼睛却盯着两个少年之间不足半米的距离："然然，带陆昭去你房间坐吧，饭还要半小时。"

齐然的房间从昨晚起就被他收拾了三遍，连书架上的书都按高矮重新排列过。陆昭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数学竞赛奖状、书桌上整齐的参考书，最后落在床头那本翻到卷边的《线性代数应该这样学》上。

"你睡前看这个？"陆昭拿起书，指尖划过书页边缘的笔记。

"有、有时候..."齐然结巴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书上还夹着自己随手写的纸条——那些不敢发给陆昭的心里话。

陆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继续翻找。他把书放回原位，转身时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齐然是薄荷沐浴露的味道，陆昭则带着淡淡的柑橘香。

"你妈妈..."陆昭压低声音，"她知道我们..."

"不知道！"齐然脱口而出，随即又犹豫了，"至少我没明说...但她可能猜到了。"

陆昭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向前半步，近得齐然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那你爸爸..."

"他今天加班。"齐然咽了口唾沫，"我妈特意挑的日子。"

陆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齐然微微张开的唇上。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齐然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砰砰跳动的声音。

"我..."

"小陆啊，"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来尝尝我做的藕盒。"

两人像触电般分开。齐然拉开门，奶奶端着一个小碟子站在门外，眼睛却敏锐地注意到陆昭迅速后退的步子和齐然通红的耳朵。

"趁热吃。"奶奶把碟子递给陆昭，目光在两个少年之间转了一圈，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小陆，给你看个东西。"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孩，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一个明显是年轻时的奶奶，另一个女孩清秀俊朗，短发，穿着男式衬衫，手臂自然地搭在奶奶肩上。

"这是..."

"我年轻时的好朋友，阿阮。"奶奶的声音很轻，"她喜欢穿男装，在那个年代...很不容易。"

陆昭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过边缘："她看你的眼神..."

"和你看然然的眼神一样。"奶奶直接了当的话让两个男孩同时僵住，"我们那时候没你们现在这么好的条件。"

齐然的心脏几乎停跳。奶奶从未如此直白地谈论过她的过去。陆昭盯着照片，眼神复杂："后来呢？"

"她走了。"奶奶收起照片，语气平静下藏着深深的痛楚，"所以看到你们...我很高兴。好了，吃饭吧。"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水煮鱼、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奶奶拿手的红烧肉。陈小云不停地给陆昭夹菜，很快他的碗就堆成了小山。

"阿姨，够了..."陆昭有些无措地看着碗里的食物。

"多吃点，你太瘦了。"陈小云又夹了一块排骨，"听然然说你妈妈工作很忙？"

陆昭的筷子顿了一下："嗯，她...经常出差。"

"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陈小云轻叹，"你妈妈很了不起。"

陆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突然有些哑："她...是最好的母亲。"

齐然在桌下悄悄碰了碰陆昭的膝盖，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颤抖。他知道陆昭很少谈论自己的家庭，那个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的家。

饭后，奶奶坚持自己洗碗，把陈小云赶去休息。齐然带陆昭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陆昭突然转身，将齐然抵在门上。

"陆昭？"齐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陆昭的呼吸粗重，眼睛发红："我等够了。"

没等齐然反应，陆昭的唇已经压了上来。这个吻带着柑橘的甜和压抑太久的渴望，生涩却热烈。齐然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陆昭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逃走。

"我...喜欢你。"分开时陆昭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只是朋友那种。"

齐然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伸手抚上陆昭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微微的湿润——陆昭在哭。

"我知道。"齐然轻声说，"我也是。"

陆昭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