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甘泉的滋味,竟与上清境的清泉一般无二,这是她时隔百年头次喝到。
青浣眼底爆出亮光,手捧着铜钵问道:“你在哪里寻得的,还有吗?”
容危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闻声回答:“有机会带你同去。”
动作十分温柔,甚至指尖都带着缱绻,染得她的心肝脾肺哗啦啦地掉了一地,搞半天又是做戏。
钵底残存清泉映出青浣的面庞,眉眼弯弯,一派女儿家的娇羞,任谁也看不出她内里的心潮澎湃宛如浪涌。
容危顶着这样一张俊脸,和她演绎儿女情长,万一哪天自己忍不住真把他吃了,岁聿神君的银枪会不会给自己身上来百八十个窟窿。
恐怕在那之前,小白就会一爪子拍死她吧。
想想那场景,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容危的手放在她肩头,眼底晕染开一片关心:“怎么了?是哪处不舒服吗?”
青浣快要溺毙在他的眼神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勾起个有些别扭的笑,摆着手道:“没事没事!”悄悄退后两步,让自己得以喘口气,用正事转移自己有些旖旎的心思。
她在心间朝容危说:“我想去查查那孩子。”
忽而想起之前只说了秦芸的事,继续道:“他被谢家人埋了。”
容危神色未动,暗中与她攀谈,语气夹着一丝不解:“埋了?”青浣知晓他的疑问,那孩子当时看着已成半神之躯,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够弑神?一个小小的凡间国师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吗?
“要不要同我一起?”她询问道。
容危沉默一瞬,摇了摇头:“还不到时机。”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青浣也知晓他谨小慎微、运筹帷幄的性格,可有时未免太过束手束脚,她不再强求,只是扔下铜钵拽着容危御风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容危竟然没反抗,乖乖地任由她拉着,迎着风,侧身睨了一眼,男人神色如常。
“你不问问我们要去何处?”
“大概知晓。”
呵~她轻笑一声,口是心非。
明明还是之前的模样,可她总觉得最近容危身上多了一丝人气。
“反正都知道是谁干的,既然要做戏,何不直接做局将他引出来,瓮中捉鳖要比天罗地网容易得多吧。”青浣不知道容危之前的计划是什么,也不强问。
“要不我们直接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没有证据。”
唉~好吧,不愧是神君转世,杀人也要讲证据,“行,那咱们这就去找证据。”青浣早就看那老头不顺眼了,一想到可以打上门去,脚下的风都凛冽起来,前行的速度猛然一快,使得她往后仰去。
“小心。”一双大手自身后扶住她,再未松开。
风声猎猎传来残音。
“那老头子叫什么?”
“容迹。”
“原来你是随他……”身形渐远,已然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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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三面环山,西南方更是重峦叠嶂,偏僻难行,因此虽属京城,却人迹罕至,山上仍有积雪未化,过了这些时日早就挤压成了冰晶,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青浣他们收了神力,防止被追踪,来时的路上青浣将容危的五感封了,此时的她一手拄着枯树枝当拐杖在前头艰难行走,另一只紧紧地拽着容危的手腕,而他的眼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布巾。
“小心,这里有块石头。”前头出言嘱咐,后面乖乖抬脚。
山上雾气弥漫,时不时还有几声凄厉的鸟叫,明明是冬日,山间草木枯黄,日光却半点透不进来,青浣回忆着谢尧所说的方位,找着那片乱坟岗。
越往深走,死气越重。
青浣学着容危,将他的部分感官拉到自己身上,方便他做出决断。
还未至坟场,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她不由得问了一嘴:“京城之中有这么多死人?”。
容危摇了摇头,“常人死后,身死道消重入轮回,不会气息残存,只有枉死之人的怨气汇聚,才会凝成这么浓重的死气。”
“此处有古怪!”
“此处有古怪!”
二人异口同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