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变化的?我竟一点也未察觉。”徐尹修觉得甚是神奇,道。
“我亦未有察觉,而且此镇应该不大,我们昨夜寻旅馆却寻了许久,估计也是发生了类似这样的情况,我们一直在同一处地方反复经过,且因为天太黑而都未发觉……”薛桓握紧徐尹修的手,隐隐感到不安。
这很不好。
未知的对手,实力也未知,它的动作悄无声息,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绽。
“冷静,阿桓,”徐尹修回握他的手,道,“我现在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并且很容易证实,但我不敢冒此险。”
“愿闻其详。”薛桓道。
“我可以写一张传送符,若运气好,我们将直接离开鬼镇,同时可以证明鬼镇并非一个独立的、被创造出来的空间,”徐尹修另一只手抚上薛桓的脸,缓声道,“可若是运气不好,这就是一个独立的创造空间,那么我们极有可能会因为这张符而分开,要知道,符虽强,却只能于同一空间内使用,若是横跨两个空间,符咒便会紊乱,会将我们分开。”
空间,大概便是另一处世界,比方说密境,密境便是一个空间,传送符无法将人直接从密境中传送至外界,因为它们不在同一个空间内,符咒在空间的挤压中会紊乱,功效倒仍是原来的功效,只是传送地点随机,且若是群体传送,则每人皆是随机,群体便会被打散。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过我认为鬼镇肯定是个独立的空间,只有于空间内,才可像这般自由地变化,我们无需冒此险去证明此事。”薛桓握住徐尹修的手腕,就着他抚上来的手轻轻蹭了蹭,道。
“嗯,但其实我还想知道,此镇还有无其余我们未经过之地,若我们会反复经过同一处地方,那我们光靠走肯定是无法走过去的,可传送符可以。”徐尹修收回手,解释道。
“此言有理,不过我们还是先试着走走罢,起码先将此地熟悉了。”薛桓道着,便牵着他继续向前行。
此镇似乎没多少分岔路,一直皆是一条直线,他们就这般一直向前行,偶尔出现几条十字口。
徐尹修与薛桓都是方向感很好的人,他们确信他们从未回过一次头,一直在向前走。
最终却仍是回到了原处,熟悉的小推车,墙面上的各种纸糊。
中途并未见过小旅馆。
将近午时,太阳热起来,这下徐尹修几乎可以确信太阳是假的了。
他直视太阳只感到晕炫,并不认为刺眼。
这点也可以间接说明鬼镇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他们第五次经过小推车时,鬼镇的居民有了动静。
徐尹修在察觉到有一户人动了以后,立即便带着薛桓匿到一旁的巷中。
“为何要躲?”薛桓倚于墙面,望着外边,问道。
“我也不知,但就是下意识地想躲。”徐尹修道。
也许是作为一个社恐的自我修养。
薛桓笑了声,便不再多言。
有几户居民同时走出房门,仍是安安静静,并无交流,但似乎都在朝同一处去。
他们皆是正常人类的长相,只是眼里依旧是空洞。
“跟上。”徐尹修道。
愈来愈多的居民皆走到街上,徐尹修与薛桓混于人群中,随着人流向前走。
街道算不上宽敞,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随意,有的挨得极近,像并肩而行,有的离得甚远,像是落单的。
若是按这个说法,那么落单者是远多于并肩者的。
街道上只有脚步声。
前方有居民拐弯进了膳房,而后便陆陆续续地有其它人跟了进去。
徐尹修抬眼,见到了那家旅馆,而膳房就紧挨着此馆。
徐尹修与薛桓对视了一眼,便向那家小旅馆行去。
途中路过膳房时,他们向膳房内望了眼。
落单者独自坐于餐位上,等待上菜,并肩者则会坐在一起等待膳食。
旅馆内,掌柜仍是那位掌柜,见到他们后,便开起他那沙哑的口,道:“客官,午睡啦?”
他所站之处直面大门,这会儿脸上竟有些阴森的笑意。
薛桓向前一步挡于徐尹修身前,笑着对他道:“是啊,您不去用午膳吗?”
掌柜顿时收敛了面上之笑,并未回答问题,而是道:“客官若是要退房,随时来找我哦,退房也退钱。”
“嗯,多谢。”薛桓道。
徐尹修不愿多聊,赶紧拉着他上楼。
楼上的房间外有昨夜徐尹修设下的结界,这会儿还完好无损地护着房间,说明房间并无任何人来过。
但当他们进入房间时,却着实吓了一跳。
反正徐尹修是被吓着了。
房间的布局变了。
本就不大的房间,有细微的变化都能发觉。
原本靠着墙的木床被移至了中央,床头的柜子倒了,其中的梳妆道具露出来,皆布满尘土,而有一处墙角还布满了蛛网。
徐尹修就差当场晕过去了。
有些地方与之前一样干净,有些地方便又脏又乱又恶心,毫无规律。
薛桓施了道清洁术,拍了拍徐尹修的背以示安抚,又抬手指向那个倒下的柜子,食指向上一抬,柜子便被扶了起来,所有的物品皆被装回了柜中。
徐尹修闭眼缓了会儿,才合上门,走到床沿坐下。
薛桓亦走过来坐下,与他并肩挨着。
“所以鬼镇内的变化并非所谓鬼打墙,”徐尹修歪头靠着薛桓,道,“而是将事物打乱、重组,比如楼下那家膳房,我依稀记得来时它并不在旅馆旁,如今它们却紧挨着,再比如此处……”
“嗯,那么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或许此镇当真只有这般大小。”薛桓道。
“我觉得不对,”徐尹修微微蹙眉,道,“虽说它变化是混合变化,可谁说就无鬼打墙了?否则为何我们走了几次都未见到膳房与旅馆?你若道是因为我们过去时它刚好变化了,这根本不可能,它就算再如何变化,我们总不会一次都遇不上,而且我们每次走过一段路皆会四处看,那时五次,周围没有任何事物发生了改变,可我们还是回到了原处,这难道不是鬼打墙吗?我不认为这是个变化。”
薛桓有些无奈,侧身搂住他的腰,抬头亲亲他的唇,道:“我是顺着你的话讲的,你上一秒才说过此镇变化并非所谓鬼打墙,怎么下一秒便又自相悖论起来了?哥哥不讲理。”
“是我表述错误了,”徐尹修抬手捂住薛桓的口鼻,继续分析道,“可为何一到午膳时间便无鬼打墙的现象了呢?若是我们当时并未顺着人群走,还会见到此馆吗?会不会继续陷入鬼打墙之中,此处的居民是否知道自己是何人?是人是鬼?是否知情此镇的鬼打墙现象?”
薛桓:“……”
他耐心地将徐尹修的话听完,而后扯掉捂着自己的手,又猛地一推,将徐尹修按到床面上,同时一张枕头出现垫于徐尹修的脑后,他低下头,吻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烦。
于是亲吻中带上了诸多不愉,便有些粗暴,蛮横又不讲理。
坏人坏人坏人坏人。
竟敢捂他的嘴。
坏人坏人坏人坏人坏坏坏坏。
徐尹修被亲得有些愣神,思路被中断,他被啃得险些喘不上气。
但他从这个很胡来的吻中感受到薛桓好像生气了,便没有挣扎,任对方胡作非为。
分开时,一条银丝于两人唇间扯出,徐尹修感觉唇周有点麻,抬眼与薛桓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