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移不是改变，只是规律之外的轻微错位。而恰是这些错位，足以让一整个秩序轻微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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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位于植物科研中心顶层，恒温室内湿度稳定，机器运转声轻轻嗡响，像是低频的白噪，温吞地填满整个空间。姜择运是最年轻的负责人之一，植物生理领域的实验精英。

他换好实验服，戴上手套，准备进入本周的主项测试：气孔调节因子的高温响应模拟。

这是整组数据最敏感的一环，温度、湿度、光照，每一个参数都必须精准，否则所有前序实验都将前功尽弃。

可在三十分钟记录间隙，他却反常地停顿了几次。

他站在液相色谱仪前，盯着数据跳动的光标，脑海里却浮现出上午那句声音——

“绿植的边缘，像是被光勾了一道金线。”

说这话的人当时坐在他家角落，脸上没有讨好，也没在意他听没听见，只是顺着光说了句很轻的话，像是在和植物说悄悄话。

“你今天不在状态？”

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把他拉回现实。

姜择运抬眼，看见陆行时站在仪器边，一手拿着记录板，一手敲了敲他刚设置完的湿温表。

陆行时——植物生理方向的搭档，是唯一能配合他工作节奏的人。常年快节奏处理大样本，对异常波动极其敏感。

“你光照设错了，”陆行时皱眉，“这种基础失误，不像你。”

“我会改。”

“你昨晚没睡？”

姜择运语气平稳：“睡了。”

“你现在的状态很像逢满那阵子，”陆行时忽然开口，语气认真，“你记不记得？他前段时间失恋——在画图的时候边骂人边抹鼻涕，还把马克笔盖弄丢了五个。”

“听你提起过，”姜择运顿了顿，又像是有些无语，“......这也能哭？”

“怎么不能？”陆行时挑眉，“人家暗恋是长线投资，结果利息一分没有，还赔上了底本。”

姜择运没接话，目光却轻轻扫向他背影：“逢满的事，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他骂我啊，”陆行时回头，面无表情，“把我当树洞，说他喜欢的人不理他、疏远他、跟他保持距离、拍照也不带他。”

姜择运顿了下：“......你不是说，你们只见过几次？”

“对。他骂我那次，就是我们第三次见面，”陆行时语气平静，“失恋这东西不分熟不熟，分谁刚好站在他面前。”

“他说他喜欢了一个人很久。是朋友，还挺亲的那种。后来那人对他越来越疏远，他就退了一步。他觉得不能再往前了。可又舍不得，就一直拖着。”

姜择运沉默着，似乎没什么反应。

陆行时蹙眉：“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遇见了一个摄影师。”姜择运回答的很慢。

陆行时挑眉：“你对拍照的人有这么大反应？”

“他拍植物，”姜择运顿了顿，目光没有移开，“他说光线落在叶子上时，会像金线一样。”

“......”陆行时沉默了两秒，“我实话实说，听起来挺装的。”

姜择运没反驳。

陆行时饶有兴趣：“长的怎么样？”

很好看。

眼睛很干净，透着不自觉的温柔。五官柔和而漂亮，让人看一眼便能记住，却不显张扬。

“......还行吧。”

陆行时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么敷衍？”

“不是敷衍。”

“那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长得好看咯。”

姜择运终于抬头看他一眼：“你很吵。”

陆行时见他没兴趣聊下去，便也不再自讨无趣，做自己工作去了。姜择运也重新投入实验。

——

姜择运的家位于市中心一个安静的小区，一楼，自带大阳台，阳光总能慷慨地洒满一室植物。

阳台朝南，被改造成了半个温室。木质植物架沿墙而设，高低错落，摆满了各类绿植和苔藓缸。白瓷花盆排列整齐，每一株植物都修剪得近乎苛刻。

橘猫窝在地毯的边角处，尾巴不急不缓地扫着。周夏在一旁，姿势显得拘谨又乖巧。他用余光观察了几秒摄像头，又落在猫身上。垂眸思考了一会，才慢慢起身。

他蹲在橘猫面前，温柔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小猫咪。”

猫没反应，只是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意料之中。

周夏起身走到阳台，门一打开，他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睁大眼睛，故意发出一个小小的惊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