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婷不知何时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顾怀升说,等你画完这幅鲸鱼骑士,就带你去看极光。”她晃了晃手机,“他刚落地就发消息,说威尼斯的玻璃鲸鱼没你画的好看,非要盯着匠人现场雕小狮子尾巴。”
画布上的鲸鱼骑士在夜光里泛着微光,林旭忽然笑出声——顾怀升总说他画的鲸鱼是“抽象派”,却把每幅画都拍成照片设成电脑桌面。他抓起画笔,在尾巴尖添了颗糖纸星星,笔尖不小心蹭到顾怀升留的钴蓝色颜料,晕开的痕迹像极了对方衬衫上的鲸尾。
巷口的路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极了顾怀升眼底的星光。林旭拆开保温桶,墨鱼排骨汤的热气模糊了眼镜,却看见汤里没放讨厌的胡萝卜——顾怀升总是这样,嘴上不说,却把所有细节都刻进了生活里。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定时消息,来自顾怀升离开前设的:“小狮子,威尼斯的星空和你画的一样美,但我更想看你在星光下打哈欠的样子。”消息末尾跟着个画歪的鲸鱼表情,和他高中时塞在自己抽屉里的纸条一模一样。
雨不知何时停了,巷口传来野猫踩过水洼的声响。林旭望着满墙的鲸鱼灯,忽然发现每只鲸鱼的眼睛里,都倒映着同个名字——顾怀升。他忽然抓起手机,给飞行模式里的人发去条消息:“笨蛋,玻璃鲸鱼要蓝色的,和你衬衫上蹭的颜料一个色。”
画布上的鲸鱼骑士终于补全了尾巴,小狮子举着糖纸星星骑在鲸背,而鲸鱼的眼睛里,藏着整座鲸鱼巷的夜光。林旭忽然觉得饿了,撕开盒草莓牛奶,发现盒盖上画着只举着颜料刷的小狮子,旁边写着:“顾怀升专属模特——林旭”。
这一晚,画室的鲸鱼灯亮了整夜,保温桶里的汤凉了又热,而林旭对着手机里顾怀升偷拍的睡颜,终于没忍住,在便利贴上画了只衔着星星的鲸鱼,贴在对方常坐的画凳上——就像那年他偷偷塞进顾怀升书包的糖纸,藏着说不出口的“我等你”。
威尼斯清晨五点的阳光爬上圣马可广场时,顾怀升正对着视频里林旭眼下的青黑皱眉。屏幕那头的人蜷在画凳上,衬衫领口滑下,露出后颈几处淡红的指痕——那是昨夜他趴在画布上打盹,被颜料硬壳硌出的印子。
“小狮子,”他敲了敲手机屏幕,看着对方惊惶扯衬衫的样子轻笑,“你颜料管的标签又贴歪了。”
“要你管!”林旭对着镜头比了个炸毛手势,却在看见顾怀升身后的玻璃工坊时顿住。晨光里,匠人正在吹制的玻璃鲸鱼尾鳍突然分叉,钴蓝色碎玻璃嵌在尾尖,像极了他昨夜补在画布上的星星。
视频在十小时后断开,林旭盯着黑屏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顾怀升的领带歪得恰到好处——和七年前他替对方系领带时故意留的歪斜角度分毫不差。冰箱发出“叮”的提示音,他机械地拆开盒草莓牛奶,盒盖上的小狮子举着颜料刷,尾巴尖多了道叉,旁边写着“顾怀升修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