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门刚推开,一片樱花就落在林旭发梢。顾怀升伸手去摘,却被他偏头躲开:“动手动脚的,颜料店还去不去了?”嘴上这么说,却乖乖地往对方身边靠了靠,雪松香水混着樱花香,比记忆里高中操场的风还要暖。
“去,不过——”顾怀升忽然停住脚步,从西装内袋摸出个丝绒袋,“先把这个戴上。”银色手链在晨光里晃了晃,链坠是半片樱花托着颗蓝琉璃珠,和他们当年的蓝绳一模一样。
林旭的指尖在琉璃珠上顿住:“哪来的?”
“上周你画《鲸与樱》时,说缺个‘不会勾颜料的绳结’。”顾怀升替他戴上手链,指腹划过他手腕旧疤,“找工匠融了高中的校徽,琉璃是你最爱的钴蓝色。”
“谁要戴这么娘的东西!”林旭瞪他,却没舍得摘,反而把琉璃珠往袖口藏了藏。想起高三那年,顾怀升把校徽摘下来送他,说“戴着这个,就像我在你身边”,结果被教导主任抓包,两人在走廊罚站时,顾怀升偷偷用粉笔在他掌心画樱花。
颜料店的门铃响起来时,林旭正盯着货架顶层的天然群青发呆。顾怀升二话不说,直接捞住他腰往上托:“够得着吗?”温热的掌心透过衬衫贴在后腰,让他想起昨夜这人替他揉腰时,指尖沾着的药膏薄荷味。
“笨蛋!我自己能跳!”林旭踹了他一脚,却在拿到颜料时看见标签上的小字——“给小狮子的第108管颜料”。喉咙突然发紧,想起高二那年他打翻整盒颜料,顾怀升默默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了整套新的放在他课桌上,还贴了张字条:“别生气,钴蓝色校服扣给你当抵押。”
回家的路上,樱花越落越多。顾怀升忽然蹲下身,替他系松掉的鞋带:“巴黎的樱花大道,比学校操场的还要长。”指尖划过他脚踝的红绳——是昨夜他说“蓝绳太旧”,这人半夜偷偷换的新绳,绳尾还打了个歪歪扭扭的樱花结。
“谁要和你去看樱花!”林旭踢起片花瓣,却在看见对方手腕的新手链时愣住。那是他去年随手编的,绳结歪得像只小狮子,此刻正和自己的琉璃手链在风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
路过便利店时,顾怀升忽然拽住他:“要不要买橘子糖?”玻璃罐里的糖果泛着熟悉的光泽,糖纸边缘印着樱花图案。林旭看着他弯腰挑选的背影,忽然想起八岁那年,这人把攒了一周的零花钱全买了糖果,说“攒够十颗,小狮子就不会和我吵架了”。
“买两颗。”他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链上的琉璃珠,“一颗给你,一颗——”
“给要画《樱树下的婚礼》的大画家。”顾怀升笑着拆开糖纸,把糖果塞进他嘴里,自己舔着糖纸边缘的橘子味,像极了那年夏天在器材室分冰棍的模样。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手腕的蓝绳和银链在地面投下交缠的花纹。画室的风铃远远传来声响,混着樱花的簌簌声,像极了高中时他们在樱花树下画下的未来——那时的蓝绳还很新,糖果还没化,而“永远”两个字,正从彼此眼中,慢慢漫成现实。
“顾怀升你糖纸又粘嘴上了!”
“帮我擦掉?就像当年在操场那样。”
“笨蛋,自己舔干净!”
风掀起林旭的画稿,一张新速写落在地上:两个男人在樱花树下交换手链,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管药膏,另一人掌心躺着颗融化的橘子糖,糖纸边缘写着:“糖纸褪了色,你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