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画室飘着松节油味,林旭趴在顾怀升胸口,听他数着墙上的速写:“这是你高二画的樱花,这是你在漠河画的北极熊,还有这张——”他指尖停在某张泛黄的纸上,是顾怀升高三的自画像,手腕缠着蓝绳,旁边写着“小狮子,沈墨说你在北纬53度,那里的星空是不是和你眼睛一样亮?”
“其实我在冻土带收到过匿名包裹。”林旭忽然开口,指尖摩挲着对方锁骨的旧痣,“里面有管钴蓝色颜料,还有半张糖纸——是你高中时塞在我笔袋里的那种。”
顾怀升的呼吸忽然顿住:“怕你在北方孤单,每周托快递员塞点‘春天’给你。”他忽然轻笑,“结果沈墨那家伙吃醋,非要在婚纱照里加北极熊,说‘要让小旭的画被更多人看见’——没想到歪打正着,让我在漠河画室撞见穿着破棉袄的大画家。”
风掀起窗帘,月光给画架上的《樱树下的婚礼》镀上银边。画中两个男人交换蓝绳,背景藏着无数小细节:顾妈妈的樱花茶盏、林旭妈妈的枇杷蜜罐、沈墨和方晴在远处举着相机偷笑。
“下周去巴黎前,先回母校吧。”顾怀升吻了吻他发顶,“沈墨说我们当年的课桌还在,抽屉里的‘别来找我’旁边,不知谁刻了行小字——‘我一直在找你’。”
林旭抬头咬住他的唇,咸涩与清甜在舌尖漫开,像极了那年樱花树下融化的橘子糖。速写本不知何时翻开,新画的角落写着:“北纬53度的雪化了,糖纸里的春天,终于漫进彼此的画架。”
返校日的樱花比记忆中开得更盛,林旭盯着当年的课桌抽屉,果然看见“别来找我”旁刻着极小的“2015.3.17”——是他离开的日子。顾怀升忽然蹲下,指尖抚过抽屉深处的蓝绳压痕:“高三那年,我每天都来摸这儿,想着你留的温度会不会还在。”
赵婷的尖叫从操场传来:“沈墨你拍错了!怀升的手该搭在小旭腰上!”方晴举着相机笑到流泪,镜头里,两个男人手腕的蓝绳在樱花下交叠,顾怀升掌心躺着半颗橘子糖,糖纸边缘新写了行字:“十年糖纸,换你一生凶我。”
风掠过操场角落的樱花树,瓣瓣粉白落在课桌上,像极了那年没说出口的“我在等你”。而此刻,所有的秘密都在糖纸的褶皱里舒展,所有的等待都在蓝绳的结扣里圆满——就像顾怀升说的,有些约定,从八岁攥紧糖果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松开过。
“顾怀升你糖纸又粘牙了!”
“帮我看看?这次换你用橡皮擦。”
“笨蛋,自己买牙刷去!”
樱花簌簌落下,混着远处的笑声,在课桌上铺成最温柔的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