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捕头和白村长待在不远处栀子林的茅屋中,随时做好接应准备,而在陆阿财房子后面的麦田中,几名乔装打扮成农夫的捕快在拿着镰刀割草,甚至还在麦田中间仰面朝天打起酣来。
新房内,陆阿财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猫着腰想看清红盖头下新娘的真面目,却惹得新娘一阵嗤笑,陆阿财从笑声中获得了勇气,装着胆子走到新娘身前挑起了盖头,许佩仙头上的凤冠,精心涂抹的脂粉,和眼底遮不住的羞赧,在红衣红烛的映衬下更加娇俏可人。
“佩仙,累了吧?”陆阿财将红盖头搭在木制屏风上问道。
“一路坐轿子来的,不累,就是有些困。”许佩仙一点点卸下自己的凤冠,小心将它们装到箱子里,转脸看到了桌子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忍不住俏脸一红,迈着小碎步坐在陆阿财身边。
“喝酒……”陆阿财急忙往许佩仙面前的酒杯中倒满了酒,“我奶奶酿的米酒,不醉人。”
“合卺酒?”许佩仙端着酒杯,脸却瞥向跟陆阿财方向相反的地方。
陆阿财受宠若惊地颤抖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跟自家娘子交杯而饮,一杯酒下肚,陆阿财的胆子更大了些,称呼也从善如流的改成了娘子,跟许佩仙聊起了今天去邻村接她发生的趣事,新娘也被他逗得掩嘴直笑。
“我们乡野之地,消息闭塞,采花贼不会过来吧?”许佩仙担心地问道。
陆阿财宽慰地朝许佩仙笑了笑:“没事的,听说白村长找了林捕头暗中看着,还有三年前抓住水怪的范公子,他也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捕头他看到了,是跟白村长一起出现的,可范衡,他却一直没有看到,问起白村长的时候,白村长只是神秘莫测地告诉他范衡就在黄衣村,陆阿财只好放弃追问,范公子不外乎在村口或者附近栀子林藏着。
夜已深,许佩仙走到自己的嫁妆箱旁边掀起了盖子,拿出了一个更小的方盒。
“爹娘说过,这盒子是新婚之夜需要打开的……”许佩仙边说边开启盒子,里边是一本手册。
“天地阴阳大乐……”陆阿财没上过几年学,稍微复杂点的字就不认识了,新娘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陆阿财恍然大悟道,“这个字念赋啊!”
陆阿财跟许佩仙一起翻开书页,里面的内容并不是晦涩难懂的典故,而是简约明了的图案,每页只是应景般写上几句解释的句子,陆阿财读起来也不算费事。
正是因为看得懂,陆阿财的脸越看越红,反观新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子……”陆阿财满心希冀地望向许佩仙,今晚他们也要做和手册中一样的事情。
“去床上……”许佩仙红着脸指了指大红的床单。陆阿财猛地将自家娘子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许佩仙小心放下。
此时,一直藏身在衣柜中的范衡发出了无声的呐喊。缺德,太缺德了,堂堂思源山庄二公子,还有玄鸮堂金牌杀手,居然偷听人家新婚小两口的墙角,更无语的是,这馊主意居然是他这个二公子想出来的!
来黄衣村的时候,范衡兴致勃勃地参观着婚礼,还跟牧溪商议该怎么布置以后的婚房,可看到牧溪一副不冷不热事不关己的样子,范衡脑袋都被刺激出了一个大坑,一拍这个坑就跟村长建议由他和牧溪提前躲在新房守株待兔,本意是让牧溪提前体验一下洞房花烛的氛围,没想到这波体验直接过头到越过道德边境了!他本人是没什么道德,可牧溪还是要脸的……
范衡手中的桃木剑微微颤抖,试探着跟牧溪眼神交流了一下现在该不该出去,牧溪无声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放弃就真的前功尽弃了,采花贼现不现身尚未可知,就算不现身,等新人睡下后他跟范衡悄悄离开也不迟。
范衡听着衣橱外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第一次怨恨起自己敏锐的听觉来,没有什么人会比范衡更加盼望采花贼到来赶紧结束这个尴尬的场面。
“久等了,”一阵厚重粘腻的嗓音响起,“因为我喜欢坦诚相对的赤裸,欲神会将祂的福泽布施给选中的幸运儿。”
采花贼到底没有辜负范衡的期待,像是突然浮现的影子一般,站在新婚夫妇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