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舟来与她汇合的时候一脸沉重,他身后跟着崔瑶与裴忆锦,他们将所有的百姓都送回了家中,但有不少女子精神恍惚,一时之间问不出有用的信息。
“阮玉秀呢?她没事吧?”苏晚清也是一夜未睡,一直守着李淮颂,怕他被人灭口,也不敢入眠,连带着衙门送来的饭菜与茶水也未能用。
她更担心阮玉秀的安危。
燕寒舟眸子里的冰霜渐消,可能是他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冰冷,但说出的话还是有几分别扭。
他道:“生命无忧,但是意识涣散,相较于其他女子更为严重。”
“苏晚清,我们出去遇到了柳宿眠,你说你是不是祸水,怎么你一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说话的人是崔瑶,十分不喜欢她,仿佛十句话里有两句话能呛到她就能让这位与她同出一门的师妹欣喜。
同行的裴忆锦默默扯了扯崔瑶的衣裳,却反手被推开,崔瑶指着苏晚清道:“我就是要说,就是因为她回来了,师尊为她推演天命受了伤只能闭关;因为她,这么多百姓受困赎罪堂;因为她,耽误了大师兄的时间。”
她现在的思绪乱成一锅粥,自动忽略了崔瑶的话,起身到燕寒舟的身旁,因坐了许久突然起来,眼前忽然一黑,幸好是燕寒舟扶了一下,她将他的手推了回去,示意自己无事。
她错开崔瑶的视线,对燕寒舟道:“师兄,我想想去草木村,李淮颂就交给你了。李淮颂中了特有禁言咒,说不出背后的主使,劳烦你们多多注意。”
被忽视的崔瑶瞬间暴跳如雷,拦住苏晚清的路,欲扬手一巴掌过来,她立即捉住崔瑶的手,并不生气,反是平静地道:“崔师妹,我现在没有空陪你闹,先走一步。”
能听出她语气里有几分急切。
说罢,她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崔瑶:“……”
裴忆锦:“……”
燕寒舟:“……”
三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顷刻之间,燕寒舟开始分配任务,崔瑶负责看守李淮颂,盯着饮食方面问题,确保李淮颂不会被下毒致死;裴忆锦则上山向长老求药;而他则负责一家一家地调查线索。
裴忆锦沉默了良久,在燕寒舟准备踏步离开时叫住他,迟疑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大师兄,我能不能和师姐换换?我想看着李淮颂。”
“小锦,你长胆子了啊,让我跑腿。”崔瑶刚受了气,现在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有种下一刻就要雷霆大发的感觉。
燕寒舟同意了裴忆锦的请求,对崔瑶道:“崔师妹,若你同意,便劳烦你跑一趟。”
崔瑶沉默了会儿,终于爆发。
“为何她们的请求师兄听得,我的请求你就视若无睹?”崔瑶也是气急,一把撞开裴忆锦来到燕寒舟面前,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燕寒舟比崔瑶高出半个头,低眸俯瞰,眼里并无一丝情绪,语态一如往常地道:“师妹若不满意我的安排,大可离去。”
明明是同出掌门的弟子,燕寒舟与苏晚清的关系就要胜过崔瑶与燕寒舟,加之清风明月派的弟子更看重苏晚清而忽视她崔瑶。
这根本就不公平,就连现在苏晚清暂时回到了清风明月,对于她的谣言立即止息。
崔瑶瞧见男子眼中慢慢拢起的怒意,一时之间有些胆怯,咬牙切齿地道:“满意,我很满意。”
燕寒舟冷淡地道:“嗯。”交代她们几句便离开了县衙,前去调查赎罪堂遗留的线索。
衙门如今只剩下了崔瑶与裴忆锦两人。
“裴忆锦,你是不是也觉得苏晚清比我强?所有人都偏向你们。”崔瑶叫住要离开的裴忆锦,揪着她的手质问道。
裴忆锦第一次觉得崔瑶的力气这么大,她腼腆地笑了笑,道:“不是,你们各有各的好,苏师姐是不可能回来的,师姐你就放心好了。”
崔瑶的脸色有了一点缓和,立即放开了她的手,一口饮下摆在桌上的茶水,忽然对裴忆锦笑道:“我现在不想回山,小锦,你替我去取药吧。好不好嘛?”
……不想。
只要裴忆锦脸上稍有为难的表情,崔瑶脸色霎时变得凶狠,仿佛那锐利的眼神能化作箭簇能将她定在地上摩挲。
“……师姐,我有……”
“嗯?”
罢了,裴忆锦选择妥协,道:“无事,我去。”说着落寞地离开了衙门,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崔瑶,实则不然。
终于,这里只剩下了崔瑶一人,半炷香之后,她的双眸忽然变成了红色,身体僵硬地走入那间带有结界的屋子,挥手撤去结界,最后重重倒在地上。
*
苏晚清快马加鞭般赶来草木村,借着记忆来到了刘大婶的家中,房里围了很多人,皆是街坊邻居,嘈杂无比,大夫被他们挤到角落里不能动弹。
而刘大婶则是坐在门外,身前的案上摆着收钱的罐子,苏晚清见状心中十分生气,挥手将所有村民移到门外,顺手拍了一下案,吓得刘大婶紧紧握着自己的钱罐。
房间里只有她、阮玉秀以及大夫三人。
“她如何了?”大夫是官府派来的,负责为受到惊吓的女子免费诊治,她认出这才是真正的林大夫。
林大夫唉声叹气,开了一贴药,递给她说道:“软姑娘并没有内伤,只是加之头部撞到了重物,加之受了刺激,我先开几贴药,短时间内可不能刺激她了。”
她目送林大夫离开,抬手间灵力从她掌心渗出,袭向精神萎靡的阮玉秀,按理说,阮玉秀应该清醒了。
她还是不放心林大夫,亲自替其把脉,脉象并无异常之处,究竟是何处出现了问题。
一连观察了几日,阮玉秀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最后是裴忆锦上山将炼制好的灵药送下山,一一分给百姓。
服用之后,阮玉秀果然有好转的迹象,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她扫了前来家中看望的众人一眼,最终定格在其余人身后的刘大婶,忽然大喊,躲在苏晚清的身后。
刘大婶一见,立马就怒了,“你这贱蹄子,你什么眼神?好了就赶紧干活,这几日的蚕丝累了这么多,赶紧起来!”
屋里一阵喧闹,心疼阮玉秀的邻里立刻不悦了,纷纷指责刘大婶不疼自家姑娘,刘大婶一人难敌,只得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现场。走出房间后,刘大婶着急忙慌地回房间拿了东西就往外面跑去。
这个举动被阮长言所察觉,他悄悄跟了上去。
“玉秀,究竟发生了何事?”等众人散去后,燕寒舟等人也来了此处,一同进入了房间,苏晚清安抚好玉秀之后,连问道。